.,
正如波爾多的紳士們所擔心的那樣,城外的西班牙軍團在城外駐紮一天後真的沒離開。
從海岸逃回來的工人們說,龐大的西班牙戰船仍舊停在近海,兩個連隊的火槍手占據了半年前被炸毀的海港要塞,儘管他們提供足夠的食物與水,但屯兵城外的西班牙軍團依然沒有離開,甚至在第三天開始就地挖掘戰壕。
波爾多裡的貴族們對此並不意外,隻是祈禱比隆元帥能儘快率軍趕到,可事實上這世上能叫他們擔心的事兒多了去啦。
西班牙人抵達波爾多的第四天,波爾多收到來自東北方向比隆元帥的回信。
“先生們,壞消息是此時的波爾多城外有三千名西班牙軍隊,他們可能想要掠奪你們的城鎮,也可能正在修造攻城營地,但不論發生什麼不要開城門、更不要投降,否則貪得無厭的西班牙人將會連你們的骨頭都嚼碎;但也並非沒有好消息,好消息是他們隻有三千人。”
“如果他們采取圍城的手段,戰鬥一定是慘烈的,但在兩個月內,會有六百到一千二百名西班牙人死在城下,這些人的陣亡會令其他人失去勇氣,最終他們將不得不撤除圍城,不得不退軍,從波爾多城到海岸要塞有十法裡那麼遠,在撤退途中勇敢的波爾多騎士將會讓他們再損失八百人,這將會是一場值得巴黎唱誦的戰爭。”
“最後,勇敢的先生們,我將祝你們好運。”那位曾堅信比隆元帥能率軍馳援波爾多的波塔克伯爵放下書信,他的嗓音顫抖著,蒼白的麵容看上去像個幽靈,帶著難以言喻的悲愴神情輕聲讀出信上最後一句話:“願天主,保佑你們。”
波塔克伯爵的臉色看上去比吃了黃蓮還要苦,他並不在乎教堂裡喧鬨的貴族,隻是垂頭頗為心疼地看向自己身上穿著的鎧甲。
這副板甲做工精致,帶著大片鎏金的花紋,遮蓋住多次修補的痕跡,更加厚實也更加沉重的甲片、三片用鉚釘連接便於活動的胸甲板都意味著這是一副擁有古老曆史的早期板甲,儘管它更厚,但它是鐵的,伯爵有一種猜測,認為它似乎並不能保護自己不受火槍傷害。
這是他從祖先那裡連同郊外莊園一起繼承的傳家寶。
波塔克伯爵抬起頭,環顧聚集在教堂裡禱告的爵士與騎士們,隻能無可奈何地抿起嘴來,聚集在教堂的數百名貴族中,超過一半的人都和自己一樣穿著少說有五十年曆史的老舊鎧甲。
還有些人連特製板甲都沒得穿啦,隻能穿起和士兵沒什麼兩樣的量產製式板甲或單純的胸甲,還有幾個窮苦騎士甚至穿著鎖鏈甲,據說還是借的。
誰都不想穿著這些劣質產品去打仗,可還有什麼辦法呢?
他們從沒見過如此無恥的敵人,在半年前的戰爭中,被俘虜的貴族們非但沒有得到應得的待遇,就連身上的鎧甲與武器都統統被人奪走成了戰利品,贖金還沒少要,最後付不起贖金的貴族甚至被送到西班牙,仨月前才剛被送回來。
那場戰鬥結束後的兩個月裡,伯爵敢保證米蘭那些最好的製甲商做夢都會笑起來。
他們訂購的鎧甲還沒到,新的戰鬥又來了!
“看來比隆元帥在忙其他事,比波爾多更重要的事。”
波塔克這句話顯然是諷刺,在吉耶納省哪裡還有比波爾多更重要的事?
納瓦拉國王與卡奧爾城?得了吧,波爾多的貴族們才不在乎什麼卡奧爾城呢,那分明是瑪戈公主嫁給納瓦拉國王的嫁妝,國王不願意履行兄長答應的義務,才會招致戰火再臨,他們才不在乎那場發生在數十法裡外的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