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臨近,博都安也看出不對了。
洞開的莊門裡,那個黃皮膚的大明農民有點太健壯了,還穿著鎧甲?
哪兒有穿鎧甲的農民。
還有他身邊那些人,也都好高好壯。
再回頭看看自己兵,調防這邊前就都不太健壯,如今更是各個餓得眼窩深陷皮包骨頭,真打起來……恐怕夠嗆。
他和掌旗官小聲:“我們先把火槍架起來,他們要是怕了,就往前進,要是不怕。”
博都安沒往下說,隻是抬手揉著自己的臉,要是這些農民不怕,他想回退也沒地方可退,走到這個地方,沒有糧食再想活著走回城去可就難了。
隨一聲有氣無力的命令,士兵們把二十二杆火繩槍架了起來,他們的火槍很多,一個小隊滿編有二十二名火槍手,所以他們有二十二杆火槍。
但現在端著火槍人並不全是火槍手。
隔著百十步,這個動作確實把丁海嚇著,趕緊往門後躲,甚至都不敢在門縫偷看。
一大堆火槍,就算隔著遠,總有鉛丸會打中他。
可接下來沒有槍響,這才讓他偷看一眼,就好像是自己躲避的動作鼓舞了敵軍一樣,他們邁著更快的步子上前,還有一個人從兵陣裡出來,大聲喊著什麼。
波爾多派來的法夷翻譯湊上前來,說:“他們讓我們把糧食和所有武器都搬到外麵,他們不殺人。”
“不殺人?把兵器交了才是死路一條。”丁海朝地上啐了一口,從門縫偷偷看著外頭,皺眉道:“他們色厲內荏,你給他們喊話,沒聽清,讓他們近點再喊一遍,看聽不聽話。”
到這時候沒放槍就已經很不對頭了,要是再聽話,就更說明對方沒膽子打,否則早一窩蜂地殺進莊子。
丁海輕拉了一下弓弦又緩緩放回,抬眼看向旁邊身穿鎖甲衣端著手弩的弟弟,給了一個眼神,對左右道:“讓莊客準備射擊,如果一會鳥銃不響,就亂箭射他們,他們要是退,就跟我殺出去。”
說話間,翻譯隔著矮牆大喊讓博都安的人離近了再喊一邊,結果他們等了一會還真照做了。
那個喊話的士兵,已經近至二十步。
突然間,大門兩側的丁海與丁陸同時分持角弓與手弩閃出身來,一個張弓搭箭、一個扣動扳機,兩支箭矢轉瞬即逝朝那士兵射去,哚地一聲,弩箭釘在他的胸甲正中,羽箭準確命中麵門,那士兵沒任何反應就仰臉朝後倒了下去。
一聲‘隱蔽’丁海與丁陸又同時躲回門後,兩顆心同時急速在胸腔中跳動。
這木門厚實,但誰也不知道能不能擋住火槍射擊。
但等待的火槍聲久久沒有響起,等丁海皺著眉頭再從門後伸出腦袋,他看見……幾十個法國兵正在集體後退,前頭的軍官不知氣急敗壞地說些什麼。
“這幫蠢賊,都出來,射擊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