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駐紮著水山百戶所,旗軍帶招募土民用棉布編織出數百張更大的網搭出水棚,夜取淨水,晝送礦場。
李寧眼中的喜悅來源與等待的目的正是如此,每天日升,水山百戶所的旗軍會派出馬車隊分送臨近三座硝礦,十四廠送水配額為每日三十七捅,跟車的土民會順手把山上和路上撿到的石頭丟在路邊。
明軍入荒漠沒有餘力修路,所謂的路也隻是這樣,人馬在行進中找到曠野裡相對平坦的一條路,儘量讓它在出發點與目的地間變得更短,然後在路邊撒上石頭,日積月累,就成了路。
如此路況,水山百戶所的馬車從出發到抵達要走一個半時辰,酷熱下行進困難,車隊人馬在途中需飲水一次、返程亦要飲水一次,故而準確來說,十四廠每天的淨水為三十五桶,每桶二十大明升,一大明升為一千零七十三毫升。
而礦場旗軍、火藥匠、土民礦工及家眷有五百餘口,另有大小牲口三十餘,三十五桶水連喝都不夠、遑論洗澡,更彆說他們還開了一百二十畝地。
旗軍和火藥匠都是貨真價實的大明人,火藥匠還好,成日把礦工挖出來的硝礦煎煉忙得腳不沾地,旗軍這些武夫可是真正閒得蛋疼,這荒漠戈壁連畜生都不願意多待,想打獵都要去跑幾十裡地的山上才有可能逮住大兔子。
那是一種奇怪的玩意,體形比大明的兔子大,白天曬著太陽把腦袋塞石頭縫裡睡大覺,就算被吵醒也耷拉著眼兒一副睡不醒的樣兒,一到夜裡就特有精神,滿山亂竄像過年一樣。
但總旗李寧覺得過年兔子不該亂跑,該下鍋。
正兒八經的大明子民,在這片鳥不拉屎的荒漠裡沒仗打、沒事乾,他們肯定得刨片地種點菜。
可培地種菜是要水的,水他們喝還不夠,該從哪兒來?
北邊的四十裡,有間歇溫泉;東北三十裡,有一座鹽湖。
那水人和狗都不能喝,蒸餾了也不行,就像海水一樣光解渴不頂用,他們這些北洋旗軍基本上沒誰在海上不喝蒸餾水的,都知道喝蒸完的海水多了人掉頭發狗掉毛。
但可以用來洗澡、煎硝,還能跟山水混著喝,營養相對少些,但也不至於掉頭發,還解渴。
李寧晃了晃空蕩蕩的水囊,這東洋軍府真沒有遼東軍待著舒服,在那邊什麼東西都先緊著將領與家丁,這兒倒好,百戶、總旗、小旗、旗軍,彆說吃什麼用什麼,就連每天喝多少水用多少水都給規定死了,旗軍淨水一升、蒸水三升,總旗也不過才比旗軍多兩成。
除此之外,一滴都不再多。
但也正因如此,水送來時,才會顯得尤為珍貴。
遠遠地山脊上傳來幾聲呐喊,執勤的旗軍端起赤旗站在懸崖邊揮舞著,官道上傳來晃晃悠悠的馬鑾鈴聲,李寧也像這片土地上的大兔子一樣耷拉著眼舉目望去,升騰熱氣的虛影中,水山的馬車隊來了。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