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東洋軍醫院在陳實功時代對瘟疫已增進不少了解,諸如瘟疫需寄生宿主、靠宿主與旁人接觸傳播疫病。
當年在常勝白馬河,陳實功曾多次重複陳沐的一句話:人看不見瘟疫,更無法跟它對話,那就把它的宿主殺光,彆管是人是神還是病,刀架脖子上全世界誰都聽得懂。
所以他在普利茅斯就是這麼乾的,天上飛的地下跑的能乾掉的都乾掉,隻有戰馬是必需品不能宰,全都被遷到宅院四周單獨設立的馬廄,遠離會館中心住宅區。
唯獨沒有貓。
並不是曹長青等人知道這瘟疫是鼠疫、也不是因為萬曆皇帝喜歡貓所以他們不殺貓,而且普利茅斯沒有貓。
非但普利茅斯,整個英格蘭都很難找到貓。
在英格蘭,如果這些新教徒見到一隻貓,就會把它的胡子刮乾淨、再穿上彌撒袍,好讓它看起來像一個神父,然後在絞刑台把它絞死,以此作為對天主教的藐視。
首先是人們相信貓有神奇且邪惡的力量,貓進了麵包房,麵包就會停止膨脹;漁夫出門時在路上看見貓,他今天就打不著魚;當然還有貓躺在重病者的床上病人就會死這種魔鬼的象征。
翻過來呢,人們堅信既然貓有這種邪惡的力量,那麼殘害它就會帶來神秘增益。
醫學上發現,嚴重摔傷後從貓尾巴上吸血能加速治愈;一直咳嗽就把貓耳朵的血拌葡萄酒喝;最恐怖的貓腦子能讓人隱形。
建築學上為保護新家把貓封死在牆裡頭是一種延續很久的古老儀式。
同時因為代表邪惡的力量,貓和女巫聯係到一起,一個農夫提著棍子把農婦的腿打折,隻要能趕在農婦之前告狀,說昨天我隻是在穀倉發現一隻貓,並用東西丟到它的腿上,就不會有人覺得這個農夫是有罪的。
恰恰相反,那個農婦會被人任意施為然後丟進河裡來證明自己究竟是不是女巫。
每天清早,曹道長與他的門人弟子會把全身中衣袖管和皮手套、中單褲管和寬襪用明軍行纏紮緊,喉麵也用布巾纏好,頭係無網發巾,儘量在第一層衣物就不讓多餘的皮膚露出來,然後再穿外層衣物,同樣將各處紮緊,這才算完成保護工作。
在腰間係上、懷中揣上裝朱砂、雄黃、砒霜的各色毒囊,將頭天夜裡寫好的遺書放在自己的屋子裡,才各個走出獨立院落,出去早的就等一會、出門晚的就快一點,反正誰也不催。
眾人在會館空地聚集得差不多,便立皇明長幡、豎龍虎道君大旗,一行十九人多數背負藥箱符盒,還有幾人腰插手銃、手按腰刀,做完一係列準備工作,集結於牧野會館院門影壁之後。
焚香燒符、搖鈴敲鼓,做場法事給自個壯膽兒,這才在曹道長的率領下與送彆的商賈、船長、水手一一作彆,如臨大敵地走出牧野會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