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王八蛋帶兵打到北京城下,跟皇帝說通市、拿錢,他立馬就走。”
越說,江月林越垂頭喪氣,道:“以前塞外不種地還好,一年來一回,自先帝整軍修武,每年秋調十幾萬大軍至京師,沒再被打到京城外,近些年逃到塞北的百姓多了,長城以北到處是村莊田地,他們都種起地來,這不,這是今年第二次犯邊了。”
陳沐嘴角抽動兩下,看向一樣啞口無言的鄧子龍,他都被氣笑了,“合著這不是南侵,這是蒙古大汗巡視領地,順便來收個稅,過去不缺錢,一年收一次,如今加賦了,一年要收兩次?”
胡興運剛想開口辯解些什麼,卻被陳沐說得啞口無言,這話真把他噎住了,因為俺答的腦子就和陳沐說的這些話一模一樣。
俺答這輩子沒乾幾件事,一是搶地盤、二是搶錢,一輩子六十多了,就壓根沒乾過彆的事。在長城外,是打打打,不停往西擴張地盤;在長城內,是打打打,不停向南搶錢搶糧。
俺答把這兩件事分的很輕,明朝城池一概隻圍不攻,城外搶光起來就走。
“將軍也彆小瞧邊塞武人,哪年不因為和北虜作戰死二三十個將官,不管用啊。”江月林原本想這些事就夠受氣的了,現在碰上陳沐等人小覷,更受氣,難受道:“防線漫長北虜來去如風,到處是統率幾百上千的將官,和俺答照麵就一個結果,戰是死;逃也是死。”
“朝廷不管你有沒有足夠兵力,你不打,就是死;打又沒有兵力,就是讓戚帥帶一千兵力和俺答兩萬大軍去打,那也是雞蛋碰石頭!”
“彆說一千,咱們在拒馬河有一萬多人,北虜要半月之後打到這,將軍覺得一定能取勝?”
又不是小孩子,陳沐也不會吹這個牛逞一時口快,他倒覺得口有些乾,想起包裡有些煙草,起身去翻找,過會才坐回來拍拍江月林道:“好啦好啦,沒有人怪你們,做官難,武官更難,這年頭誰不難?人嘛,不可忽其易,當勉為其難。”
“記住你今天說的話,沒有兵力,如果你有足夠的兵力,又會做出什麼?想打一場陳兵數萬一戰定十載太平的大戰,想建立不世的功業?戰爭就是機會,我們離北京最近,這場仗打的出色,倘若北虜真殺到拒馬河,你能按陳某所說殺敵且戰且退。”
“退到上方山,殺北虜過千,難道還怕將來沒有足夠的兵力?”
好生寬慰幾句,鼓舞起麾下將官士氣,送他們走出帥帳時陳沐聽見營寨裡此起彼伏的壓抑哭聲,天空陰沉地想要下雨,他節製的旗軍因為月餅,想家了。
陳沐無力地靠在帥帳門簾下,緩緩向沒用過幾次的鐵煙鬥裡壓著煙草,蹴而苦笑道:“這氣氛不好,大戰在即呀!”
“俊雄,河邊二百步,壘土坡、搭炮棚,趁沒下雨把炮陣搭起來,再在橋邊百步挖一條可供五個百人隊並排的壕溝,上麵一樣用木架壘出斜坡防雨,咱的銃短,隻露小半個身子在上麵。”
“要是能漂亮地阻他一陣,後麵延慶三衛謹遵號令,也會容易的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