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仗都是心理戰,儘管這個時期還沒有心理學這個專科,但幾乎自古以來所有戰爭都用到心理戰術,就像虜騎在迷霧裡奔走數日時隱時現,為的就是讓旗軍出錯,比方說壓力緊繃之下旗軍不受控製地發銃。
不過他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
陳沐要讓敵軍士氣多層次地受阻,完全把恐懼丟給對方騎兵,第一陣傷馬、第二陣傷人,第三陣——讓他們覺得自己完全不能取勝!
沒過多久,有下馬步兵舉著盾牌列陣上橋,清理橋上的鐵蒺藜,鄧子龍高聲道:“火炮瞄準!”
戰壕旁六門火炮對準了橋上下馬步兵,接著一聲令下發出巨吼,聲震數裡的炮音中大片硝煙浮起,炮彈似狂風掃過沿途所有屏障,不論人盾,觸之皆裂。
二斤炮已可裂人穿盾,何況更有五斤炮帶著巨大嘯音直穿陣而過,直將下馬百人隊轟得七零八落,幾十個未受傷的虜兵抱頭鼠竄逃回陣地。
戰壕左右再度歡呼,這一次他們的士氣要比先前高得多,火炮同天地齊威,而對手是沒有火炮的,這能使他們在戰事中占儘便宜。
鄧子龍很聰明,他大概弄明白陳沐的想法了,派人過來告知道:“鄧將軍雲不發第二炮,不使北虜知我裝藥多久。”
陳沐回道:“六門炮分開使,打兩次。”
橋頭那麼狹窄的地方,隻要兩發炮彈打過去,就能從這頭打到那頭,彆管步騎都攔不住五斤炮,倒是二斤炮可能打到馬上就被擋住,不過這都不礙事。
因為已經第三陣了。
第三次交鋒,比陳沐想象中來得晚,胡興運在中間的營寨也派來飛騎,稟報西北設營寨的江月林部也已與北虜交兵,陣前炮聲陣陣。
江月林的炮是虎蹲與將軍炮,除此之外他還有些百虎齊奔之類的物件,顯然這江指揮為打這場仗把家底子都搬來了,彆管那些器具是否好使,有就比沒有強。
“北虜聚兵了!”
望遠鏡裡,陳沐看見大批北虜騎兵在步隊之後聚集,準備要強行突破橋麵,而且他的想法有誤,北虜也有炮……他看見敵軍步隊裡強壯的塞北武士光著膀子扛起虎蹲炮列陣最前。
想來是他們先前攻打哪處衛城奪來的軍械。
還好不是佛朗機。
嗚嗚——
低沉的角聲裡,陳沐看見他們列陣前行,他揮動令旗對左右道:“炮隊瞄準,中陣瞄陣前橋麵、左右隊瞄其後大隊騎兵,準備!”
奔踏之間,大隊人馬湧上橋麵,前麵扛大盾,中間的清鐵蒺藜,後麵的騎兵搖擺著骨朵隨行而上,口中發出無意義的呼哨,仿佛四麵八方。
這種聲音讓人感到恐怖,仿佛十三世紀的戰爭已寫入人類的基因中,陳沐不喜歡聽,所以他揮手,捂住耳朵。
“放!”
轟!轟轟轟!
二十四門口徑不一的火炮在拒馬河戰場發出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