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兌、陳矩、炮兵,都是實在人。
陳沐說炮火不歇,那就真不歇了。
火炮轟的彆說早就引軍退出四五裡開外的吉能,就連陳沐殺到後麵聽見狂轟濫炸都聽得肝兒顫——橋上隻剩二百多跪地討饒的虜兵,七八百人都把俘虜押回來了,火炮陣地的炮還轟呢。
一直到陳沐派人去告訴陣地上的陳矩,讓他把炮停了,耳朵根才算安生。
就這一戰,往拒馬河西邊轟了近三百炮,瞄準的地方都不帶變的,打過去的鐵蛋子加在一塊都超過千斤。
可是讓抗蒙中年人和青年宦官發了一遭少年狂,等陳沐再走上火炮陣地時,倆爺們兒容光煥發的,這會彆管什麼文官的倨傲也好、宦官的乖戾也罷,都笑晏晏地給陳沐拱手道喜,陳沐也同賀他們打了一場勝仗。
陳老陰不就這個目的麼,給吳兌和陳矩一種參與其中的榮譽感,人說是一道扛過槍的關係鐵,再鐵能鐵過一塊打過炮?
就是看著陳矩撫摸炮身,誇讚南洋衛的火炮質量好,陳沐的心有點疼,光想大耳刮子抽自己——好端端的,乾嘛為了氣勢下一道火炮不停的令呢?
這兩位監軍都不太懂炮,拿著炮往死裡用,每門火炮都連發十五炮以上,就算鐵芯銅皮炮耐用、前裝炮發的慢,也撐不住這樣高頻率打擊。
陳沐也撫摸著炮身,欲哭無淚——銅皮都鼓了,這都是錢啊!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將軍,敵軍退了。”
有傳令來報,陳沐有些疲憊地揮揮手,示意自己知道了,摘下鳳翅兜鍪披頭散發地坐在火炮陣地的椅子上,舒舒服服地向後靠著,這才舒舒服服地長出口氣,低頭看著甲胄上的凹痕,折斷一支不知何時釘在上麵的羽箭,這才對二人拱手笑道:“能有此勝,二位運籌帷幄居功至偉!”
吉能退卻在陳沐預料之中,土默特人隻能依靠突襲,隨戰線拉長但凡諸關口被明朝後續援軍占據,一旦形成合圍之勢就能把他們困死在明朝腹地,沒有攻城軍械的他們在堅壁清野戰術下難逃被圍殲的命運。
所以他們掠襲就一個要務,必須要快。
一旦攻勢受挫,要麼繞走要麼退兵,再無其他戰法。
在拒馬河耽擱數日,這已經遠超吉能預計,若再耗下去,彆說已超過大軍一成的死傷補不回來,剩下的兵馬也要丟在明地。
吳兌和陳矩不像陳沐這樣疲憊,這倆老哥哥興奮的很,大有意猶未儘之感。
他倆都帶過兵,甚至整天能見到軍兵,也上過許多次戰場,但都沒打過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