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以西,三大營。
入秋後下幾場雨,轉眼就讓人感到冬日寒涼,但三大營卻熱火朝天,處處人喊馬嘶。
京師周邊六鎮兵馬各處強將統帥著他們的雄兵至京師耀武,這種盛況隻可能在高祖之後、成祖之時、武宗之前都可能發生,但它卻在隆慶之年達成,即使是京中知兵的大員,都因為是不可能的。
就為這事,陳沐沒少遭到彈劾。
其實陳將軍是覺得自己很冤的,當然話說回來,但凡遭到的彈劾,他就沒有覺得不冤過。但這個是真的冤,他不是什麼彆人想象中的幕後推手,也沒能力在這樣的大事上推波助瀾,他一直是覺得自己交了好運,才能碰上這樣對他而言利益最大化的事情。
但彆人顯然不這麼想,如果不是陳矩去拒馬河監軍,怎麼會回到京師在三大營請次輔閱炮?
如果不是他給馮保獻上全盤大閱操典的計劃,馮保又怎麼會把事情在皇帝耳邊說的頭頭是道?
如果不是高拱觀禮了,依照高倔驢的性情又怎麼會在阻攔皇帝大閱這件大事上不發一言?
東廠督主全力推行、首輔李春芳次輔張居正一言不發、觀禮過的次輔高拱及司禮監大太監陳洪在這件事上沒法發言,這在自嘉靖皇帝起內閣吵架的情況屢見不鮮時,並且是如此大事,達成一致口風,太可怕了。
有些人看到的是陳沐進了讒言,有些人則在大閱的安排上看到陳沐的能力,人所處的位置不同,所看見的東西也是不同的。
不論如何,陳將軍在京城的威望在隆慶大閱定下來後直線上升,人送諢號陳棉花。
因為不怕彈。
一個多月裡彈劾他的手本超過二十份,各個石沉大海,唯獨一個說他喬遷懈怠不理軍務,內閣掀開議了議,給出的處理辦法是罰俸半年。
緊跟著兵部又運了一萬七千兩軍功賞銀送到小西營。
陳沐也算勤懇,在皇帝賞賜的宅子裡就住了兩天,回到小西營操練軍士,到朝廷下詔調他兵馬進駐京營時,領著千軍跨馬持銃押炮前往京營。
馮保鋪的攤子比他大,朝廷下的詔令就是六邊參將、指揮以上,統統率本部五百至京師參加校閱,連帶著參將鄧子龍都要帶五百兵馬同去,這麼一湊,陳沐手底下的兵就成了一千。
在小西營還剩他六百餘家兵與八百多募兵,由遊擊呼良朋留守。
可把呼大熊氣壞了。
“那營馬隊可真威風,那是誰的人?”
駐在京營,陳沐的官職在四方前來兵馬裡排不上號,營地位置不算好也不算壞,在他前邊有六邊七鎮的總兵副總兵,他排在昌鎮總兵楊四畏後麵,勉強算是副總兵的待遇,水糧不短,還算過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