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們不會發現咱們麼?”
陳八智把望遠鏡遞給齊行長讓他看,聞言笑道:“他那是攻城最好的地方,咱這是窺視他們最好的地方,甚至再向東北推進三裡,就是進攻他們最好的地方。”
“這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為將者行營布陣不能隻看目標,還要在對己方布陣之地有威脅的地方多布斥候,先立不敗之地,再求勝果。”
說著,陳八智抬手做了幾個手勢,林間小旗官奔走相告,山下關炮百戶推二斤五斤炮向預定火炮陣地前進,手提肩扛虎蹲炮的旗軍則跟大部隊向前進發。
這一仗是好機會,陳八智的兵在整編操練後還未見過大陣仗,他們需要一次交兵。
“八爺,我們要襲擊他們?”齊行長看上去有些害怕,握著肋差的手輕輕抖動,道:“我們隻有一千兵勢,他們多……”
敵軍確實多,足有陳八智二倍兵力之巨,這樣的差距在野戰中正常情況是很難取勝的。
“世上以少勝多常常出現,但從未有過以弱勝強,少未必弱,多也未必強。”
陳八智說著起身,領親兵向炮隊陣地進發,在身後吹鼓手跟隨中對齊行長道:“軍爭,是在軍勢變化中不停謀求以優勢進攻弱勢,蠶食敵軍以取得勝利的學問。”
“現在他們多,一會兒他們少——不用聽懂,記在心裡就行。”
敵人怎麼變少,齊行長不知道,但對陳八智來說是顯而易見,鍋島直茂的軍勢就差貼臉上了。
人家是在攻城啊,攻下城池難道不進去麼?
“甲炮總旗瞄準城門,聽我號令堵截出擊軍隊;乙炮總旗瞄準敵陣,震懾敵軍;丙炮總旗準備跟旗軍進入田野平地,戰事開始像過去訓練那樣,平射、調高、再調高,掩護步兵前進。”
三隊炮兵被陳八智分出先後次序,旗軍也是一樣,呈半包圍形狀麵向草野城下布陣,以田野、山林劃分兩部,山林人少、田野人多,他隻打算擊潰敵軍,畢竟這隻是練兵。
龍造寺的兩門火炮還在漫長間隔下向草野城轟擊著,這種粗略瞄準沒有彈道的射擊令他分外氣餒,這太浪費鐵了!
他原本以為在他調兵遣將的同時火炮就把城門轟開了,誰料他兵馬都已準備戰鬥,城門還沒開。
等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陳八智甚至懷疑他埋伏在原野裡的旗軍是不是都已經睡著,終於一聲脆響,一顆炮彈轟擊城門,龐大火力直將外城木門轟碎,攻城軍隊立即發出呼嘯般的吼聲,齊齊衝出。
有趣的是,他們轟碎了草野城二之丸的城門,為攻擊這處城門,他們打塌了一座櫓箭樓、轟豁一座鐵炮櫓、順帶著還早早就把外門裡的太鼓門打壞。
外城所能阻擋敵軍的,在漫長而凶狠並有失精準的火炮轟擊下,已無險可依。
攻城軍勢魚貫而入,與城池內守軍兩相廝殺,陳八智在蹲伏田野的旗軍中長身而起,望向二三裡外的敵軍攻城,嘴角逐漸上翹,終於張手大喝下令道:“甲炮總旗,截斷敵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