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句難聽話,他們除了火藥多,啥都缺。
由於水雷內香長度不一、布放時間有先後之分,水兵都很難拿捏一個水雷準確爆炸時間,英格蘭王室艦隊更難掌握這種從未見過的兵器,但大致上水雷群在艦隊橫穿雷區時先後引爆。
一時間爆炸聲不絕於耳,有些水雷被人撈到戰艦甲板上炸開、有些在人群中炸開、有些在船舷水線位置炸開、有些將試圖撈起它們的小槳船炸得稀碎,當然更多水雷完全沒挨到目標就炸開了。
岸邊苗兵裝束的易洛魁人望著海上他們造成的戰果狠狠地攥著拳頭發出歡呼。
彆看短短三年前他們還一無所有,但短時間裡也沾染了大明人的毛病——他們的將軍杜克虜說了,在咱大明火藥倍兒便宜,隨便造,五千多斤火藥隻要能乾沉敵軍一艘船就算賺了。
在杜克虜腦子裡,這是一道數學題,東洋軍府雇傭兵的撫恤金是一人十兩;李禹西對招募牧野保甲的撫恤為一人五兩,但在招募保甲時他們的苗兵教官要求隻要有可能,必須把戰士們的屍首帶回牧野,實際上要花費比撫恤金更貴。
想在船戰、水戰中擊沉敵軍一艘船艦,至少要付出二十條人命,這樣的支出就已經超過了白銀二百兩。
而依照大明本土的火藥價格,萬斤火藥才二百四十兩,就算不提仁者愛人的思想,能用火藥把人和船炸死,也絕對比拚人命合適的多。
事實上在東洋亞洲,火藥的成本更是低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他們的火藥已經很難用價格來換算,基本上腳錢就等於火藥價格。
岸邊保甲兵沒瞧見敵軍哪艘船被直接炸沉,但近半船艦都在海裡搖搖晃晃,看上去被炸傷的不少,還有最前頭兩條船燃起大火,毫無疑問這絕對是劃算的。
德雷克仍舊乘坐著他那艘金鹿號,這條船陪伴他渡過一段艱難歲月,在回到英格蘭後又經過新的修整加固,增加了吃水深度與噸位,二百多噸的排水讓它在海上有更強的戰鬥能力。
這年頭不論再好的船,水線以下都比較脆弱,英格蘭的蓋倫船可能是全天下防禦水線下最好的船。
就好像這個世界最早認識到防空重要性的是被戚繼光攆到瓦剌的蒙古汗庭一樣,英格蘭人對標的敵人是善於橫衝直撞的西班牙蓋倫船,伊比利亞半島上都是見船就撲到臉上使勁懟的怪物,所以他們的船專門加強了水線下的強度。
即便如此,還是會被幾十斤火藥炸開驅動的巨石炸出裂痕,金鹿號的船匠正在下層船艙裡瘋狂釘木板修補船艦,德雷克的心思則不在這上麵,他知道大明這種會在水裡炸開的‘炮彈’隻能給他造成麻煩。
真正糟糕的是他一直盯著艦隊最前那兩艘冒煙的小船。
一起爬在桅杆上的瞭望手聽見船長咬牙切齒道:“我的火船怎麼燒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