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以西,陽關故地,大明帝國老將張臣看著城關遺跡,麵露憂慮。
他不知道為什麼漢朝皇帝會選擇在這裡設立城關,但他知道對大明來說最明智的選擇是大軍屯駐嘉峪關。
依照太祖皇帝古訓:來則禦之、去則勿追,斯為上策,若專務窮兵,朕所不取。
這裡有水,但沿途綠洲少得可憐,嘉峪關已經是整個河西走廊最西端,有水無糧,則意味著這不是產糧區,不是產糧區,糧草就得要後方輸送。
離這兒最近的產糧區是瓜州,征夫六百,往返輸送,一年糧產夠陽關屯兵二百。
不過這個位置倒是極好,扼守著水源與僅有的綠地,且地勢極高視野廣闊,雖說是無險可守,但扼住水源就是最大的險要。
沒有任何軍隊能在這裡以西的大漠裡保證補給,說實話,張臣認為就連富足的中原王朝都不能。
在他的認識中,軍隊所能遠離國土行軍的最大距離是一千五百裡,一旦超過一千五百裡,路耗就把糧草都耗空了。
而在這邊,最大的問題是瓜州以西路上難以取得草料,牲畜使得運力大大降低。
張臣一封信送到嘉峪關,從中原調來的參政文官邢玠便派人回信,修繕城關、設立衛城所需木石諸物已經上路,電報路線同時開修,請老將軍探查地形,擇衛城選址,同時讓軍兵對沿途查驗地貌的北直軍士行個方便。
嘉峪關內的文職官員、衛所軍官這段時日一點都不比出征軍事輕鬆。
萬曆的指揮是高屋建瓴的,他要對自己的帝國如臂使指,給六部、地方都派下任務,諸多使命要一齊完成。
戰爭所需輜重自不必說,他還要地方修鐵路,沿途征發徭役不多,主要還是苦了半農兵性質的衛軍,上頭一個命令,他們就得向西邊運糧,各衛還要另派人手沿道路修出一條埋設電報線通道。
與此同時,十二個小型青龍頭剛乘船被纖夫拉到渭河,掛上馬匹在甘肅的蒼涼古道一路奔馳。
邢玠要被緊張死了,他早前在北直隸參與過鐵路修建,在山東也督管過電報鋪設,但那會像這樣的浩大工程是有整個係統在運作的,他隻是其中一個微不足道的螺絲釘。
如今得了皇帝厚望,要他在這主管此時,要他在兩年內修出一條從武威到嘉峪關甚至是伸出到口外至少八百裡的鐵路,談何容易。
所幸,邢玠還是有一點可以所幸的,那就是在東北、東南修鐵路的難點在路,而他這邊難點在鐵。
修鐵路這個事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隻要自己不去找難,比方說這條路彎彎曲曲的修要二百裡,直線修過去隻要五十裡,但麵前有條小河,得用鋼筋水泥架起一座橋來,這在邢玠看來就叫找難。
在中原修鐵路有時候沒辦法隻能找難,比方說這路不平,繞過去要多一百五十裡,浪費是小事,主要是不方便,一旦不方便事就大了。
中原的鐵路不光軍用,在朝廷議程裡還要承擔一部分運河功能,促進繁榮,但在西北不一樣。
基本上大明百姓的城市都有大路,都是沿著千年前的古道,道路都平坦,何況這條路在邢玠看來主要是軍用,不然皇帝老爺修這條路乾嘛呢?
好端端,咱先集中力量讓四川好好修路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