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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的皇帝,支持天主教嗎?”
麵對老十三喜形於色的試探,儀態高高在上的陳矩緩緩撫平鐵臂縛下綢袍露出的褶皺,高深莫測地搖頭。
他說:“陛下尚在觀望,授意咱爺們兒前來的告知閣下這一消息的是陳帥,東洋大臣。”
通譯艱難地皺著眉頭,絞儘腦汁也不知‘咱爺們兒’該怎麼翻譯,譯者沉吟的短暫幾秒,把老十三的心吊到了天上去。
終於,譯者決定跳過這個複雜的詞彙來翻譯,讓羅馬祭司懸著的心狠狠地落回肚子裡,止不住地接連點頭:“是陳將軍,陳將軍。”
毫無疑問,在歐羅巴,陳沐的大名就像他總記掛在口中的皇帝一樣讓人如雷貫耳,甚至某種意義上,這個名字比皇帝更加嚇人。
皇帝可能還會讓人帶有一些奇怪的臆想。
就好像東方遙遠國度的皇帝住在河裡流淌瓷器、樹上生長綿羊滿身絲綢的宮殿裡這種美好幻想。
而提到陳沐,所有人隻會不約而同地想到戰爭,就想到橫行七海的中國兵船,就想到戰無不勝的東洋旗軍和他們永遠用不完的火藥。
哪個更可敬尚不可知,哪個更可畏倒是顯而易見。
大明皇帝還沒扇過歐羅巴的巴掌,即使給了棗子也沒那麼甜,陳沐不一樣。
這是巨大,無比巨大的幸福感像被最健壯的鐵匠拋出的錘子,砸在羅馬祭司老十三的頭上。
幾近令人喜極而泣,這棗兒——太他媽甜了!
想想吧,這並非一個勢均力敵的敵人突然拋出了蘸著毒藥的橄欖枝,而是一頭大象低頭仔細審視著眼前的樹懶,讚許地甩了甩鼻子:‘我覺得你不錯!’
這甚至足夠讓樹懶生出一種錯覺,就好像它很快就能爬到大象背上一樣。
人少有知足,得隴望蜀乃是常態,此時耳聽陳矩親口說出支持天主教的是陳沐,就連一邊埋頭逮著盤子蒙吃的美第奇都抬頭支棱起耳朵仔細聽著這邊談話。
就瞧見祭司老十三垂頭抬眼,在額頭皺出數道抬頭紋,問道:“陳將軍既然支持天主教,或許他能讓追隨者們皈依我主?”
這恐怕是每個主教最大的願望,尤其是老十三。
自長子西征,三百年來,遙遠東方的消息斷斷續續傳至歐洲,如果哪個羅馬主教不是這樣想的,那毫無疑問是他瀆職,不配坐在這個位置的。
而誰能達成這一願望,也毫無疑問會成為最偉大的牧首。
尤其是老十三,他在位這十年,隨明軍出海,幾乎將前任在歐洲之外設立的教區丟個乾淨……歐洲內部跟明軍沒太大關係,也丟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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