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裡的愛爾蘭百姓都驚了,他們正唯唯諾諾地把留下來買泥煤的糧食給征糧隊拿呢。
突然馬蹄聲闖進村子,幾個提著長杆平頭重刀子的男人渾身罩在鏽跡斑斑的鎧甲裡,誰都沒反應過來,刀光一閃,征糧隊長的身子在地下,腦袋在樹上。
五大三粗頂盔摜甲的征糧隊,連一個能在劉汝國徒弟手底下撐仨回合的都沒有。
緊隨其後,前些日子來過村裡的大明商人騎著快馬出現在村口,他肩扛火槍、頭戴羽飾鐵盔,才剛端起火槍想要瞄準,就發現人已經全被劉汝國等人打翻在地,連忙罵罵咧咧地驅策過來。
“彆砍彆砍……誒,怎麼就不聽人說話呢!”
村子裡百姓都傻了。
猛地不知道從哪殺來幾個強人,轉眼把征糧官殺了,愣了會才反應過來,各個轉頭朝家裡四散奔逃。
倒不是回家取兵器,他們就是單純在逃跑。
自從英格蘭對此加以殖民,愛爾蘭就沒斷過造反,但越造反便越無力,年輕人有把子力氣的不是死在戰場上就是逃進南方山裡當山賊,留下來淨是些沒戰鬥力的老弱,還要被貴族一次次征召以對抗叛軍。
再大的血勇在各種劣勢的集合下也一代一代拚光了,他們能安安穩穩活在離都柏林僅有五十裡的土地上,就因為他們的祖先已經向英格蘭人認了慫。
即使艾蘭的朱曉恩老爺打回來,他們也沒跟著起兵的想法,隻是想再次認慫罷了。
哪怕用糧食向白老虎購買泥煤,一方麵他們冬季真的缺了這個沒法活,另一方麵也是村子裡所有人權衡利弊之後的決定。
艾蘭王軍再次南下,如果贏了,曾支持他們出售糧食能換來平安;哪怕艾蘭王軍再一次輸掉戰爭,圍城也總會持續幾個月,隻要他們斷糧,就總有辦法弄到糧食。
與其到時候被搶走,還不如提前賣給白老虎。
至於艾蘭王軍兵敗後向北撤退,總督追究下來會怎麼樣,沒人考慮。
朝不保夕之人,晚上睡覺都不會去想明天的事,與其考慮幾個月後會怎麼樣,還不如先儘力讓自己活到幾個月後——戰爭即將來臨。
誰生誰死,還未可知。
此時稅官死在村子裡,凶神惡煞的劉汝國還騎馬提刀挨家挨戶敲擊木門,世上再沒有比這還驚恐的事了。
劉汝國心裡也挺冤,在他心裡,這就是為民除害,這幫愛爾蘭百姓不感激他也就罷了,還把他當作匪類,挨家挨戶叫都叫不出來,一個個躲在門後大喊著什麼彆殺他、救命。
有病麼這不是,怎麼就分不出好賴呢!
費儘一番力氣好言相勸,好不容易才從屋子裡勸出一個人,又通過這個人找到村裡第二守尊敬的人,是個做黑麵包的師傅,讓他去召集村民。
至於第一受尊敬的是稅官,從院子裡騎馬要去給英格蘭總督報信,被白老虎的部眾用流星索打落下來,眼下綁起來打算帶回去挖煤呢。
一番勸說,所有村民被召集出來,剛好後麵趕著的泥煤大車來了,白老虎這邊先將泥煤賣了糧食收了,劉汝國便從稅官家裡扯了麵床單,以烘乾的煤土書上‘替天行道’四字,插上長矛立在村莊正中,招起兵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