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首領想要讓他們進兵,可部眾不願,哪怕他們也同樣不能理解衝鋒的馬隊沒能衝破薄薄的人牆,但結果在他們眼裡無比清晰。
衝鋒的馬隊死了很多人。
即使首領一再催促,最終衝過去的隻有寥寥數十騎,甚至還沒明軍步兵的線陣多。
此時越來越多的明軍步兵在輪射陣集結,周圍還聚攏起彎弓搭箭的蒙古兵,騎手也紛紛上馬,遭受突襲的驚慌失措業已平複,最艱難的時刻過去了。
揮舞著馬刀的黃頭烏孫兵發起第二次凶猛衝鋒根本連人都沒摸到,就被排槍打得滿地找牙,甚至明軍步兵還在百戶的口令下向被銃刺嚇到的戰馬發動了十幾步遠的反衝鋒。
倒是遊曳在營地兩翼的黃頭烏孫兵一邊打開了畜欄牽引牛羊,一邊向側翼蒙古兵發動進攻。
發動進攻收益不佳,騎射若非高速機動,但論投射能力哪兒比得上掩體後的步射,但開畜欄這個主意非常奏效。
不知是哪個缺心眼子一箭射進豬欄裡,驚了豬來,帶起一隊豬妖吱哇亂叫著向畜欄發動衝鋒,比黃頭烏孫的騎兵架勢凶猛多了。
刹時間,前軍千戶營地外圍到處是白胖白胖的母豬四處亂拱,一時間大豬撞翻戰馬、戰馬踢死小豬,夾雜著大明步兵提著銃刺向近在咫尺的騎兵發動反衝鋒、蒙古步兵合輕騎與黃頭烏孫騎兵戰做一團,你砍我來我砍你。
發展到這個節骨眼上,那竄動著部隊要再次進攻的首領也不敢做聲了,他部下那些原本就沒想往上衝鋒的騎兵更不敢把自己往這留人的火坑裡跳,紛紛策馬退避三舍。
事已至此,首領也不敢多待,向營地高呼了幾聲,也不管部下回來沒回來,當即帶兵撤了。
那些陷在營裡的騎兵倒是想走,可這會想走也走不得了,一邊是被蒙古騎兵纏的死死,另一邊則是被豬、牛、羊連頂帶拱找不著北。
更有甚者戰馬受驚掀下背去,活活叫牲畜踩踏致死。
整個戰場都亂套了,這會已經不是想走就能走的事。
除了直衝的中軍的騎手有十餘幸運兒跟著沒參與戰鬥的大部隊撤出,三百多人怎麼說也得打一場再跑,最後圍攻右翼的騎手有百餘撤走,被蒙古騎手追出十幾裡地算是大敗。
左翼開了畜欄的黃頭烏孫人最後就活下來四十七個人,還各個帶傷,不是被馬踩斷了胳膊腿、就是叫牛頂穿了心肝肺,反正是沒個落好的。
嚴格來說這場戰鬥如果發生在戚繼光改編部隊之前,戰報就得是千一百人對八百,殺敵四百二十、俘虜六十九,傷一人。
不過如今改編後,哪怕人家不領軍餉也是在籍軍人,傷亡就成了陣亡十二、傷八十七。
步兵受傷的就那一個,持著鳥銃發起反衝鋒時被一匹無主戰馬後蹬腿蹬到胸口,幸虧穿著甲衣,不然少說要在床上躺個把月。
在這個節骨眼上躺著,很有可能他將來的兒子就在伊犁都指揮使司落籍……誰知道幾個月後戚繼光已經率領部隊到哪兒去了,到時候世上還有沒有哈薩克汗國都要另說。
這場仗讓參戰的明軍步兵收獲不小,銃刺衝鋒這種戰法對北洋旗軍來說非常熟悉,過去也在東洋多處實戰使用,但人們還從未以銃刺對驚慌的騎兵施行反衝鋒,增添了難得的體驗。
但收獲最大的還是那支已經改變曆史的黃頭烏孫騎兵隊,他們成功通過集體的努力,把一個立國百餘年,軍事、政治影響力皆發展至頂峰的汗國推向覆滅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