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惡心、惡臭,還傷人。
殺敵一千,少說得自損五百,誰知道艾蘭騎手用剛吃過飯的火來煮沸那些排泄物經曆了什麼,少說一半兒人都吐了。
那邊遭遇戰中瀟灑地甩掉麻布裙,狂呼酣戰的高地闊劍戰士光著腚甩著鳥衝過來,當真是百夫難擋,這種不管不顧的人極難對付。
戰場上尋個死太容易了,畏懼、仇恨、憤怒、惱怒……種種負麵情緒統統在接敵一瞬湧上腦袋,殺紅眼了腦海一片空白根本談不上理智,更顧不上怕死。
很多人根本不知道當時自己是在做什麼,能清醒認識到這一點的人是少之又少。
就算方陣也好、橫陣也罷,戰陣的存在目的就是讓人在失去理智時依然被本能驅使著與同袍靠在一起,自有天人感應讓他知道自己的主心骨在哪。
一群蘇格蘭高地士兵突然扯下裙子發起衝鋒,就相當於倆人罵架突然一人掏槍了,立馬把不理智拉回理智。
而這邊艾蘭騎兵抬手一個燒熱的瓦罐就丟了出去彆說砸在身上,就算砸在跟前的地上,那氣味那光澤那形狀都能立馬把最糊塗的人拉回清醒。
相當於性命攸關最需要大腦來指揮操作的時候,腦袋突然卡了一下。
轉眼就是滅頂之災。
單是收集右翼軍團的潰敗情況,羅伯特伯爵就已經在心底裡認定,吞滅他這支軍團的部隊一定是應明親自統率的部隊。
瓦罐子足夠惡心,給蘇格蘭潰兵留下難以磨滅的記憶,但羅伯特知道那不是兵敗的原因所在,就算他讓部下撅著屁股一邊拉一邊打,這仗也贏不了。
右翼部隊在一晝夜之間儘數在小股部隊遭遇戰中覆滅,明顯是遇到了指揮小股部隊極為出色的對手,像那樣的對手,據羅伯特所知整個英格蘭也隻有應明一個。
而此時在中軍與他對戰的楊策完全不同,儘管他還不知道楊策叫什麼名字,但楊策率領一支部隊在外牽製他大半南下力量,明顯就不是應明會做的事。
應明隻會在遭遇戰中蠶食、蠶食、不斷蠶食,以情報優勢換取空間優勢,嚇得人不敢離開城堡,將大片野外拱手相讓,打到最後讓人甚至連一次正經的決戰都沒打過,麾下兵力就都不中用了。
這種打法他太熟悉了,在普利茅斯、在溫切斯特,他就敗在這樣的戰法之下。
他以為到這個時候,左右兩翼的大軍陣潰敗意味著這場噩夢結束了,可實際上,這場噩夢才剛剛開始。
因為在火炮被毀之後,他的後勤補給線旋即被切斷,中軍的楊策在發現他沒有炮兵之後依然死硬,大量小股明軍部隊又從右翼漫山遍野地摸了過來,短短一個時辰,令他麾下散於各處要地的士兵接連潰敗。
終於,他們出現了內訌,三個向他發過誓的騎士殺死了想要率軍離開的指揮官,卻無力維持軍心,導致戰陣混亂內部廝殺,帶動更多部隊互相掣肘,引發大規模潰敗。
兵敗如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