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沐前腳返航陳來島,後腳就見到了林滿爵的副把總曾習舜,他帶著即將吃空的糧船一路西航,受大雨所阻稍有偏航,行至靠近蘇祿被巡航船隊帶回陳來島。
林滿爵在戰後派出的另外一艘大福船雖出發的晚,但硬著頭皮沒有偏航,反倒要比曾習舜趕回來早一點。
也就是他們這兩條福船運氣好,就在他們登陸不久,暴雨陰鬱都預示著大風要來了,如果他們發船再晚十日,將會被台風刮得屍骨無存,陳沐也將無從再見到派出的艦隊。
“坐,我從廣東剛回來,饑餓得很,就無禮了。”陳沐對曾習舜與林滿爵放回來傳達消息的水兵道:“邊吃邊講。”
外麵大風呼嘯暴雨傾盆,陳來島的石質城磐能擋住大風,雖然如今艦隊都已經靠港,能航往馬尼拉灣躲避的都過去了,過不去的也拉到岸邊拴好,應對台風沿海一直都有足夠的經驗,但船艦受損依然無可避免。
這令陳沐有些憂慮。
兩人戰戰兢兢地陳沐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吃得不安極了。
等說明情況,副把總曾習舜也才知道把總林老哥把戰艦沉了,擔憂地對陳沐道:“大帥,林把總沉艦是無奈之舉,還望……”
“就沉了,不要怕。隻要能保住陳某精兵性命,一艘船算什麼。”陳沐擦過嘴後才說話,對二人道:“你們無懼生死帶回星圖,林把總有勇有謀布置得當,皆有大功於我,待大風過去,曽把總敢不敢為艦隊領航,再上關島?”
“卑職自然敢,林把總還在島上,隻等大帥發兵救命!”
“等海上能航行,陳總兵就會率艦隊攻向關島,放心。”
帶幾人下去,徐渭從幕後走出,帶著悲憫緩緩搖頭,道:“他們回還緊趕慢趕尚用二十餘日,林把總僅剩兩月糧草,又無大艦,如今僅剩三十日水糧,恐怕凶多吉少。”
陳沐心裡對林滿爵的前途亦覺不妙,深入敵境之中,孤懸海外之地,無兵無糧,他歎了口氣頷首道:“也就是跟隨已久的鄉兵,換做旁軍,恐怕鑿沉戰艦之時就已嘩變了。”
“等大風過去,陳總兵就會率艦隊出征,此人若能僥幸存活,將來可擔大任。待艦隊通航,派人去平遠,賜下賞銀於出征將士家中,派人關照縣官鄉鄰,好生照顧家眷——這此回來,帶回了幾個好消息。”
陳沐說著翻開跟隨自己多年的筆記本,道:“去年得知濠鏡有大宗綢緞可供買賣的葡夷今年到港,兩月單買我南洋衙門貨物一百七十萬兩,同時大宗向濠鏡輸入印度棉花,在香山除衛所紡廠外,有紡商十三家,各雇工數百,亦是各賣貨以千匹計。”
“閣老加了海關抽盤,單濠鏡港今年關稅有望過六十萬兩。”陳沐撫掌笑道:“如此一來,可算是把向西夷作戰的惡果除掉。此外,葡夷印度總督已準許明商在印度、馬六甲等地經商,不過濠鏡對他們施行多少關稅,通過馬六甲的明船就要繳納多少關稅。”
陳沐搖搖頭,這種受製於人的感覺很不痛快,卻沒有辦法,他說道:“現在我們必須要有他們作為輸送白銀的中轉,還要忍幾年,一旦東麵白銀有結果,就可以衝破馬六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