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刻,馬尼拉城外軍營,被征用的營房燈火通明,南洋軍府一乾大員聚眾興起第二輪酒宴。
“不不不,不能按我明人的思路去想他們!”麵對高拱對陳沐想一出是一出的租借與海關,陳沐擺手道:“倘若要求我大明將關防交與外夷,那自不可能,但他們不一樣。”
“他們的國王能把賦稅作為抵押交給商人,大明能做到嗎?自古以來我官吏都是管轄地方,不單單收取賦稅,還要興修水利、處置糾紛、甚至添丁進口都要去管,他們沒有官員,各地所轄的貴族隻是收取賦稅,其他的全不管。”
“我認為租借土地和海關不是最難的,難在任命當地的官吏選拔以及商賈擇選上,他們一定會要求商賈與官吏都是虔誠的信徒。”陳沐端起酒碗飲了一口,搖搖頭大笑道:“今日飲多了酒,反讓我更激動啊!我聽老平托說,國王菲利普說過他寧可死,都不願統治有異教徒的國家。”
“這個才是他可能不同意租借地的最大原因。”
高拱對陳沐這種一邊吃點心飲酒一邊叨叨叨,還聊如此重要事務的情形有些不習慣,端坐著一口酒沒飲一口菜沒吃,道:“陳帥要租借地的目的是什麼,一百萬兩白銀,好生大方!”
“難道我大明還缺那麼點土地不成?”
陳沐抿著嘴笑了,擺手道:“不大方不大方,實話說給高拱,這七百萬兩白銀,陳某,一兩都沒打算要。”
“隻要他們國王接受了塞維利亞租借地,我們商賈就能名正言順地派去西班牙,海路遙遠,不論他願不願意我船隊都是要在墨西哥停靠,我等兩場大勝,船隊要在墨西哥靠岸,他敢攔麼?”
“敢,我就有出兵墨西哥、駐軍塞維利亞租借地的借口;不敢,那我軍兵正好駐墨西哥、塞維利亞。”陳沐翹起大拇指向自己,道:“對我等來說,呂宋、林來,我虎狼之師兩場大勝,就已將結果注定——他們打不過我。”
“就像這七百萬兩白銀,他們該給我嗎?當然不該,我憑什麼找人家要七百萬兩,還不是因為我打翻他們的艦隊。”陳沐口中說著毫無風度的野蠻之語,拍案道:“現在他們自己都覺得欠我七百萬兩!”
“他們絕不會猜到,我要塞維利亞的租借地是為往墨西哥駐軍,那是他們富裕的根源,貿然提出肯定不會答應。”陳沐說著將身子向前伏去,神神秘秘道:“我得先做點比駐軍更惡劣的事,到時候再提出駐軍,他們想都不想就答應了。”
高拱皺起眉頭,陳沐這個人太邪了,即使做的是好事,可不走正路也會成為災禍的根源,他問道:“那你說的合作,是在騙人?”
“當然不是騙人!我是真打算把旦兒給他們派去當海關稅務官,好好整治他們的稅務,咱們的商賈過去也是堂堂正正做買賣,我不光讓人過去買賣,還要給他們興學堂、教他們論語,給他們帶去先進的人文思想,開養濟院、漏澤園、惠民藥局。”
“西班牙要是有需要,他想買多少杆火繩鳥銃,我就賣給他多少杆;他想買多少炮艦,我就賣他多少炮艦;他想要多少門火炮,我就賣他多少門火炮!甚至就算出價請大明的雇傭軍,我依然會說服朝廷,派給他雇傭軍——隻要這對大明有利,現在,登陸西班牙,對大明最有利可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