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輔管家笑笑,卻沒再說什麼,趙士楨是正經的才子,說是給皇帝做伴讀實際上算書法教習,答疑解惑不說,隻單單是那一手令小萬曆極為喜歡的書法,若非他已出仕南洋軍府,皇帝就要讓張居正在京師科道上為他謀個八品官。
更彆說在南洋靠著財神爺,他在生活上,想要什麼得不到滿足?
暈頭轉向的趙士楨坐著首輔府上馬車一路晃蕩到張居正府邸,才明白受首輔相召是什麼事。
鬨災了。
“山西應州、朔州、山陰、馬邑、大同等縣及安東、中屯、山陰、陰和、高山等衛,旱災。”
“南直隸高郵州以東兩淮所轄呂四等地遭大旱之後,又遇狂風暴雨,河海並溢,廬舍傾塌萬餘,溺死家畜無數居民一千六百餘,倉庫鹽場漂蕩無存。”
“徐州、揚州等地大雨為災,海嘯河溢。”
張居正府上書吏將書信念過,張居正對趙士楨問道:“陳帥在書信提及,他備有賑災銀,他也沒說數額,他真有麼?這筆銀款若是用了,於南洋軍府支出可有影響?”
路上的涼風早把趙士楨吹清醒多半,倒是遊七叫人給溫的解酒湯沒太大用處,趙士楨聽聞災害之烈倒吸口氣,慎重道:“陳帥確留有賑災銀兩,一年二十萬兩白銀,如今應有不下四十萬兩,閣老傳信一封,最遲來年四月海船就能將銀兩運來。”
輪到張居正發蒙了,他抬手讓府上書吏出去,又把窗戶關好,挑撥著室內火盆起身對趙士楨問道:“陳帥一年向戶部輸銀百萬兩,南洋軍府還能留存二十萬兩巨資賑災,南洋的軍餉夠用?”
趙士楨理所應當,拱手反問道:“閣老,旗軍不用俸祿,他們有軍田,何況兩位陳帥本部合兵才剛萬餘,戰功賞賜也花不出多少,南洋軍府是淨賺。”
天下六軍都督府,張居正如數家珍,唯有南洋軍府的兵員數量他不論如何都記不住,每次一不注意就說錯。
提到陳沐的兵力,總要在腦子裡換算一下朝貢國與本部,才能得出大概數目。
“那就好,仆傳信一封請陳帥將災銀調入戶部,先用今年南洋軍府送入戶部的銀兩去賑災,那本是北疆軍餉,先調用過來。”
趙士楨拱拱手,心裡那股煩躁更盛。
南洋軍府仿佛與整個大明都沒太大關係,尤其在北京這種感覺最為強烈,人們對發生在大海那邊的事無絲毫關心,朝廷對陳沐也接近於不管不問。
雖說這確實是好事,但趙士楨不希望看到這樣的景象,人們忙於事務,對海外無甚了解,甚至在與官吏飲酒時他還聽人笑稱一直以為海外南洋軍府是假的,隨便找了些野人送到京中就當國王了,那些所謂的屬國其實並不存在——就像天下好像依然隻有兩京十三省和北方一樣。
他覺得自己應該給陳沐寫封信,過一年兩年,把在南洋軍府乾得好的官吏調回國中,再調新一批官吏過去,在朝堂中培養一批對南洋軍府、對南洋、對海外事有充足了解的官吏。
就在這時,張居正突然對趙士楨道:“兩淮賑災有河道,常吉,山西賑災,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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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裡萬曆元年是曆史上萬曆二年,因為中間有個隆慶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