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輜重裡的鹽分給旗軍,嚴令被水蛭叮咬後不準刀割火燎,一律用鹽灑除水蛭,我沒更多心思去看被感染的旗軍。”
中軍帥帳,一條條命令被陳沐發下,上萬大軍雖然僅有不足千名傷病,但已足夠令他們的士氣降至最低,這一次他比在清化南山更想撤軍,卻沒有辦法,“戰事不等人,還要硬著頭皮把仗打下去,越晚攻下白古,北邊死的人就越多。”
這不是單他南洋軍府的軍事行動,緬甸北方的孟養、隴川一線,思古、楊應龍,自雲南率軍入三宣六慰的明軍正在與莽應龍主力對峙,他們都在等著陳沐軍在敵人守備空虛的後方攻城略地以震動其龐大兵勢。
“莽應龍不是安南那些封閉諸侯,他要難對付得多,而且平心而論,緬甸軍的軍備並不比明軍差什麼,甚至鳥銃還要更多些。”陳沐望向鄧子龍與張世爵,道:“選派四個旗軍傷病少的千戶部,你們二人留一個坐鎮仰光,另一個跟我走海路再去白古。”
“就是用戰船硬轟要塞,也要把那打下來!”
說著,陳沐望向末坐諸多指揮使,道:“石岐,白古海岸要塞,探出多少?”
張世爵抱拳請戰,鄧子龍欲言又止。
他知道白古城必須打,但他也聽說瘧疾會傳染、而且說不定感染上什麼時候才發病。
現在挑出四個千戶部的兵根本沒有用,萬一到海岸邊全病倒怎麼辦?
“炮很多,銃也很多,屬下擔憂船艦損失,並未開船靠近港口千步,不過從他們發炮上看,多為一二斤小炮。”石岐把鄧子龍想說的話說了,“瘧疾初發,誰都不知有多少旗軍患病,不如大帥再等幾日,北方也是對峙。”
“劉帥俞帥皆是沙場大家,不會尚未試探貿然進攻。”石岐抱拳道:“再等幾日也不遲啊!”
陳沐擺手道:“不必等了,將六艘千料戰船合赤海一並壓上,我不信白古要塞能擋得住,隻要我快,就是旗軍染了瘧疾也能將白古城攻破!”
他的話音剛落,鄧子龍起身抱拳道:“大帥,不如此戰你坐鎮仰光,鄧某與張指揮使率艦隊攻打白古,即使不能占領白古,在下也必然將之要塞拔除。”
“一來卑職與張指揮使都無對付瘧疾的經驗,二來我等就算退軍,對士氣也無影響,大帥若帶軍不克,我等連仰光都待不住,便隻能退還馬六甲了。”
陳沐靠在椅子上,眯著眼睛思慮片刻,這才緩緩點頭。
他是想帶兵去打白古的,軍中爆發瘧疾這種事,讓他有股力氣憋在心裡卻無處發泄,但鄧子龍說的在理,而且說的還是比較好聽的話。
實際意思是,這次作戰很不保險,怕的不是率軍不克,而是怕被擊敗,一旦陳沐率軍被擊敗,對士氣打擊可想而知。
問題不在於陳沐願不願意擔戰敗的責任,而在於他們這支紮在莽應龍腹背的軍隊,不能撤。
“既然如此,那便你們兩個,率五個千戶部,駕戰船自海上襲擊白古,不苛求攻入白古,但務必擊破要塞,以達震動莽軍之目的。”陳沐深吸一口氣,道:“我在這,與醫生合力,保住更多旗軍性命。”
他知道更適合自己的是什麼,借此時機,把南洋軍府的軍醫、戰地醫院等一應章法建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