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安南與三宣六慰,等了這麼長時間不見你的動作,盤算什麼呢。”白元潔笑笑,王宮裡沒外人,他抬臂輕碰陳沐,道:“等著看你本事呢。”
陳沐笑道:“怎麼,要幫我給朝廷通通氣?”
這次針對三宣六慰,進攻莽應龍震懾三宣六慰數個獨自建國的土官,行動被稱作海上三眼銃,但其實在傳送朝廷的戰報裡,三部並不是依照劉顯、俞大猷、陳沐這樣劃分,而是雲南、廣東、南洋。
劉顯和俞大猷要一起交上一份,陳沐這邊自己交上一份,另一份則是廣東都司的白元潔為主官。
“其實現在南洋很亂啊,我也琢磨不清,一部萬國通法,看起來治理諸國大同小異,但實際也是我在找方向,不知怎樣的道路才是最好的。”
白古王宮的一應裝飾器物已被分成三份,統統被裝船運往濠鏡,貴重且有象征意義的,將被送入紫禁城;另一批貴重器物則在廣州府、南北二京售賣;還有一些則被當做賞賜,給有功之人。
此時的王宮已成為另一處軍府衙門,除桌案等尋常器物外,一應裝飾都有軍事意義,諸如沙盤、輿圖。
陳沐拉動輿圖掛軸,放下南洋全圖,道:“我們有軍府衛、林來這樣的海外要塞,有呂宋這樣全麵控製的屬國,有蘇祿、琉球、婆羅洲這樣提供兵役、通商的朝貢國;也有爪哇、三島這種像西班牙海外策略的海盜自治土地,亦有自葡國接手的商站馬六甲、亞齊,還有安南,分成三份可供縱橫捭闔的四戰之地。”
“安南我有主意,但三宣六慰,確實還沒想好,隻有一點,緬甸白古方圓五百裡、安南升龍方圓二百裡,大明要絕對控製,像呂宋一樣,劃府縣而治。”陳沐動手在中南半島圈出兩塊眼下南洋軍府伸手就能摸到的土地,道:“至少由國內輪換調來駐派兩衛旗軍,港口各駐六丁六甲艦隊。”
白元潔看著陳沐在地圖上潦草劃出的圈,顯而易見他是盯上了這裡的糧食,不過即使了解這些,依然讓他對陳沐的話感到疑惑,道:“像呂宋一樣容易,安南有武公紀、緬甸有猛勺,但駐派旗軍為何要輪換,豈不增添叛亂風險?”
衛軍自太祖皇帝之時就世代為軍,永鎮一地,調兵極少,自國中輪換調派,麻煩事就多了,中間不管哪個出問題,都會釀成亂象。
“駐軍是好辦法,調出來主要是為練兵,各衛練兵官必須由南北講武堂畢業學員擔任,帶兩屆旗軍,四年或六年後,直接充正千戶、指揮同知一級將官;首先駐軍在這肯定是舒服的,南洋軍的軍糧、軍備都比國中各衛好得多,何況在這劃出一軍五十畝軍田,產量也比國中大多衛所軍田高;也不要他們耕種,怎麼耕種後麵說。”
“一來為震懾地方,二來也讓他們練兵,兩年三年回去,戰力倍之,國中遇戰,也不懼旁人;三來嘛,兵力輪換,也能減少些國中官吏對咱的猜忌,更好做事。”
“現下隻有這兩處,兩年可練兩衛精兵;但如今南洋軍府出海,其實才剛剛開始,我們隻是在走前人的老路,並沒有走出自己的新路來,將來還有更多的土地,倘若有十七八處,兩年就能將一省都指揮使下所有衛軍輪換操練一遍,這算是我心裡衛軍革弊的後續吧。”
“他們送來的旗軍,必須滿員,否則指揮使、同知有罪,反正我大明哪個衛都有三四個指揮使,比方說今年抽調萬全都司與薊鎮旗軍,各衛抽一千戶,等他們回去,整個都司的戰力便不同往日,往後南洋軍府會遇見更厲害的敵國,也需要有更多能征慣戰的將士。”
“你看那小國葡萄牙,遠離國土萬裡,卻能威服諸國……這是個好時代,隻要抓緊機會不放手,小國便可強盛;抓不住機會,大國也會衰弱;海上所有人,都是我們的同行,壯大自己,擊垮彆人。”
“莊公十一年,其興也勃,其亡也忽,說的就是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