爪哇島最西端,鳳凰城外鳳凰港,一艘艘八百料巨舶自乾船塢滑入海中。
鞭炮齊鳴,爪哇百姓與僑居唐人傾城而出,高抬鄭和聖像上街遊行祭拜,左右舞龍舞獅,街巷中腰彆倭刀背負鐵炮的日人也加入遊行,穿街過巷前往屬於他們自己的港口——鳳凰港。
南洋很大,百姓很少,整個南洋八成人口聚集在這片還不如福建大的土地上,爪哇島。
兩年前林鳳奉陳沐之命,率軍登陸滿者伯夷,心中預料是一場大戰,卻沒想到滿者伯夷國已在爪哇國的步步緊逼之下淪落為僅僅擁兵千人的小國,轉眼便被來自大明的海盜攻破,這些小打小鬨不能滿足海盜王的胃口,他舉目望向東麵,勢如破竹。
海盜們從爪哇島最東端登陸,一路向西攻伐,以精兵悍匪介入當地部落戰爭,整整十三個月,借助南洋軍府的補給,征服整座大島。
林阿鳳比誰都熟悉這座島嶼,就算是本地土人都少有能走遍整座巨島的,但他麾下的海盜從西向東,熟知這島上的一草一木,甚至清楚記下全島一百一十二座火山。
這樣的地方本應當不適合人類生存,但火山灰給這裡帶來整個南洋最肥沃的土地,再沒有哪裡能比得上這裡更為農耕文明青睞。
“你彆嫉妒我,鳳凰城以東,整個島嶼都是南洋軍府的,我隻要這一座城。”林鳳依然背著他那破舊的鬥笠,鎖甲衣上套著痕跡斑駁的胸甲,對林道乾道:“我還以為你不來了,畢竟你是朝廷官吏。”
“你不是在三島種地種得挺高興麼。”林阿鳳還是瞧不上林道乾,譏笑道:“怎麼,聽說陳帥回京述職,擔憂南洋軍府變動,朝廷再發兵馬給你剿了?”
林道乾對林鳳的譏諷權當沒聽見,他心知林阿鳳就是不待見自己幾次三番投奔官府,平心而論林阿鳳出入閩廣每一次都是以海盜的身份,確實硬氣,可誰又能像他一樣交了好運,廣東出了陳沐這樣對海盜全無猜忌的將帥呢?
他抱著手臂望向海麵入水沉浮的大艦,道:“那是什麼船?”
“什麼船?我的船!”
桀驁不馴的海盜頭子望向海上形製迥異的戰船時神色充滿驕傲,揚臂指著海上帆裝巨大的戰船道:“鯊船的形製,更窄更尖,前寬後窄,三根桅杆最高九丈,用西夷帆,雙層火炮甲板,我的船更輕,航速遠勝鯊船,它叫飛鯊!”
鳳凰港乾船塢一連下水十餘條飛鯊船,各個船身都用藍漆畫著鯊魚開口凶悍模樣,皆為製式看上去好似哪國戰艦一般,根本沒人會想到這樣的船是由海盜自造。
這話不必說,林道乾也是玩船的行家,看形製就知道這是一種輕快船,無非比過去的輕船更大,他端詳著飛鯊船露出的炮口道:“上下三十二個炮窗,空倉順風,能有兩更半?”
明人航船計速非常粗糙,更是個時間單位,一晝夜十更;作為航速單位則是上更或不上更,更就又變成了平均速度。
但簡單實用,上更的船速是一個時辰九十裡往上,換做西方速度則是四節。
福船、廣船乃至後來的鯊船,正常航速都要更快,不過遠途航行總有快慢,受各種問題影響,平均航速也就是堪堪過更,這種經驗積累出的航速計量方法還挺科學。
“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