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傍晚,軍府衙門前兩盞煤油燈被點亮,陳沐的工作還未做完。
隨著作為東洋軍府衛旗軍的一期募兵加強訓練進入尾聲,第二期募兵也招募完畢,同樣招募了五千餘人組成一衛兵力。
新募兵的入籍工作在人手足夠的北洋軍府很快便彙總完畢,並重新抄錄編著成冊存檔,但還有許多亟待解決的事務並未議定。
幾個練兵千戶教官圍長桌而座,杜鬆的哥哥杜桐在座,他早前以守備入宣府講武堂,辛辛苦苦就學兩年,畢業後反倒在北洋任了個小百戶,如今因練兵有功升任副千戶,在接下來的二期募兵操練中擔任練兵主官。
另外兩個練兵千戶都姓黑,一個是宣府人黑曉,早年曾被北虜擄走,後來在宣府以大將家丁的身份從軍屢立戰功,入了宣府講武堂。
另一個叫黑雲龍,不是另一個時空崇禎帝時期良鄉兵敗被俘的那個黑雲龍,那個黑雲龍是上邊黑曉的兒子,這會兒還未出世。
這個黑雲龍是遼東遼陽副總兵黑春的兒子,祖上是建州人,曾任山西北樓口參將,因貪汙三百兩被免職,正逢當時宣府講武堂初立,走了李成梁的門路被送進講武堂,如今也是副千戶。
“步兵,不論是擔當矛手還是鳥銃手,依陳帥操練之法,六月足夠成軍,但炮兵與騎兵,不行。”
杜桐說起兵種訓練頭頭是道,向對麵端坐的陳沐拱拱手,道:“儘管有帶藝從軍者,北人總有善騎術的,也有懂算數的,但他們的騎術和北洋要練的騎術不同,他們會算數也與陳帥要炮兵學的幾何不同,這些在過去都是沒有先例的。”
“即使在講武堂,騎兵科都不曾教授這些馴馬騎術,炮兵科學員縱然有武舉出身,學起炮兵的算數也不必旁人容易到哪裡去,三月時日,他們能騎得好馬,卻達不到考核乙等;放得出炮,也同樣難射中標靶。”
說罷,杜桐再度隔著長桌抱拳,道:“陳帥能否寬限時日,以待募兵考核過關?”
陳沐沒有說話,他邊聽邊在筆記上記錄,多年來他已經養成這樣的習慣,不論遇到什麼問題都先記下來,在記錄的過程中往往就能想出解決的辦法,即便沒有辦法,也不易忘記。
如今這個習慣已經被帶到天下各地,通過講武堂感染了許多將官,下級軍官往往很喜歡這種氣氛,哪怕單憑這點,這些過去官職比百戶高得多的將領如今委屈在軍府都好受許多。
當然最關鍵的是北洋將校不論權力、地位都比彆的地方百戶好很多也是關鍵因素。
等記錄完,陳沐才抬頭對杜桐頷首,轉而對其他練兵千戶問道:“還有什麼,繼續說。”
黑曉沒有說話,他過去在北疆因勇武被稱作驍將,不過性情內斂,平日少說多做,並非張揚性格。
黑雲龍跟他剛好相反,大大咧咧好拉關係,剛到北洋時去陳沐宅子裡送禮,禮被退了回去,但硬生生通過一套他老子黑春在世時與李成梁、楊四畏是兄弟輩兒,所以跟他是叔侄輩兒,如今陳沐和李成梁、楊四畏是兄弟輩兒,所以雖然他比陳沐大三歲,但陳沐是老叔的輩分理論把陳沐繞蒙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