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盔槍向後墜下小紅纓的兵人被陳沐拿到沙盤最東端,在那南塘艦的模型上船錨已經墜在淺水灣。
他半蹲在沙盤邊沿,抬起兩根手指對皇帝講解道:“兩個衛,北洋一年能練出兩個衛募軍,臣在招募他們的時候簽下契約,為國效忠五年。”
“一月,一期募兵開始操練,二月募兵官的人馬啟程奔赴各地;六月率新兵回還,二期兵投入訓練,七月募兵官啟程,九月一期募兵陸戰合格,投入海戰訓練;臘月一期兵整軍完畢,三期新兵投入訓練,來年還是如此,三月二期兵陸戰合格,開始海戰訓練。”
“練兵官、募兵官則由南北講武堂學員充任。他們的甲具、馬船暫由南洋及南北軍器局調配,規劃中兩年後可完全自北洋補給。”
陳沐點著手指對皇帝算道:“北洋現有軍器局、造船廠、修船廠,有軍田以及當地工廠的分成,臣的幕僚算過,這些錢財與糧食是可供兩衛兵馬吃用的,”
聽陳沐籠統地講述北洋軍府的運行方式,小萬曆提提還沒穿習慣的馬褲,也有樣學樣地半蹲在沙盤旁邊,道:“南北講武堂一年教授八百將官,北洋一年練兵一萬,五年後老兵陸續還鄉,朝廷能多出五萬可用之兵,靖海伯朕算得沒錯吧?”
“陛下算的沒錯,因北洋軍軍餉並非定額,普通新兵的軍餉為一年十二兩,在所有戰術科目最優的情況下,軍餉與獎金為二十四兩,倘若在海外立下足夠多的功勳並活下來,他們最多能領到一年四十八兩的軍餉。”
陳沐說著便聽見小皇帝蹲在地上板著手指暗自嘟囔著什麼,連忙補充道:“實際上能領到四十八兩軍餉並活下來的士兵千裡挑一,因此如果老兵退役時足夠優秀,可以選擇繼續留在軍隊,畢竟在國中他們很難找到像這樣報酬豐厚的事做。”
聽到不是每個人都能領到四十八兩軍餉,小皇帝的眉頭這才舒展開——五萬北洋軍一年俸祿不算吃用就要二百四十萬兩白銀,這誰受得了?
即便如此,萬曆還是搖著頭小聲道:“五年,五年太久了,明年朕就到可以親政的年紀了。老師也許不會還政,但三年後怎麼也輪到朕當家做主了吧?沒有兵怎麼行,京營看上去遠不如北洋軍,你還要用人去海外……這可怎麼辦?”
這話倒是把陳沐聽蒙了,聽起來,皇帝有自己的計劃,他問道:“陛下打算用兵做什麼?”
“用兵做什麼,朕要用兵啊,還能做什麼?”小皇帝倆手一攤,又從沙盤中捏起兩個兵俑放在船上,在天津北洋的位置挑挑揀揀,剩下六個兵俑,道:“再給你兩個,剩下三萬都是朕的,這兒是朕的頭,要有三個。”
說著,象征一衛北洋新軍的兵俑被小手捏起放在朝鮮王京的位置上,接著又捏起一個放在建州,最後那個放在長城以北兀良哈三衛故地,喜道:“戴好頭盔,什麼都不怕。”
小屁孩說起話來還一套一套的,陳沐聽戚繼光說起過奪回塞外兀良哈三衛故地鞏固邊防的想法,不過看起來少年皇帝的想法並非是為了鞏固邊防。
一個兵俑被萬曆捏在手裡,比劃著塞外長城以北抬頭問道:“這裡的土地很冷,種不出多少糧食,有用麼?”
萬曆的問題令陳沐興奮不已。
這個時間,沙皇應該要向東麵西伯利亞探險了。
“陛下知道,這片土地自古以來養育了一個又一個強悍的遊牧民族,他們都是好戰士;那裡有草原,草原能養馬喂羊;有河流,河流能捕魚煉膠;更北的地方有森林,森林能砍伐良材;地下則有礦石與火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