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投無路的小人物帶親戚朋友七八個人,賣了田地借遍親朋,購一艘百料小船,隨便拉上一船什麼貨物,出海遠航。半年一年後不知從哪個角落衣錦還鄉,購置田宅娶妻生子隨行皆富裕,搖身一變便成了購取船引成為家資成千上萬,能在月港發船的大商人。
這種故事流傳在沿海每個角落,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但真要讓這五名進士出身的人細細說來真正的‘南洋’是什麼,他們不知道,誰都不知道。
至於大東洋、亞墨利加?每個人臉上都透著迷茫。
“首先,那裡千萬人口會有許多國家,也許不能說國家,因為其發展極為落後尚處蒙昧,現在歐羅巴人已經大舉登陸,他們把那的原住民稱為印度人,是看了前朝的書,以為那是印度,離大汗隻有一步之遙了。”
“因為歐羅巴人有兵器,在大部分情況下強於當地土民,掠奪、奴役當地人,用他們織絲、開采、伐木、挖掘,賺取大量財富以充實國力,我要說的不是大明會解放當地土人,諸位過去也並非撥亂反正。”
“儘管我們確實會解放他們,確實會撥亂反正,但這不是東洋軍府的職責於使命,因為在此之前,等待我們的是危險。”
“麻帥的軍兵自北方向東探險,趁海水結冰登陸亞墨利加的北部冰原,缺少取暖衣物與食物,死傷者十之六七,超過一年時間都掙紮於生死之間,如今向南遷徙,才有方寸間的立足之地,若以中國辯之,他登陸的是瀚海,此時已定居塞北。”
“禦馬監的陳公公率船隊向麻帥運籌輜重,返航時我們得到了其北部沿岸的小部分測繪;廣州講武堂的楊君瓚自朝廷簽訂明西條約後隨船隊航往歐羅巴,回來時帶回大量沿岸航線,其土最富庶的地方已被歐羅巴人搶占一空,所以你們才看到北洋騎兵夜行操練。”
“那片土地就那麼大,歐羅巴多個國家搶奪蠶食之下,剩下的都是沒有多少利益的窮鄉僻壤,我們比他們晚幾十年,此時想分一杯羹,一定會發生戰爭。”
“而且那邊還有天花。”
五人麵色各異,但出乎陳沐意料的是凍餓、戰亂與疾病並未讓他們麵上露出絲毫畏懼,有的隻是更加慎重,甚至陳沐的話似乎還讓他們下定了決心。
幾人互相對視,沈思孝抿著嘴唇緩緩拱手,道:“但是陳帥,那裡有白銀,是有白銀吧?”
五君子各個極為認真地看向陳沐等他回答,陳沐笑著點頭道:“對,那有白銀,不但有白銀,還有數不清的利益所在,土地可以用來耕種、樹木能砍伐做船、礦山可挖掘,你們可能一輩子都無法再回到朝廷,但隻要在那好好做事,哪怕將來不做總督,也能讓三代衣食無憂。”
沈思孝先是搖搖頭,隨後又重重點頭道:“銀銅必爭,朝廷鑄幣不可流於外,祖宗有言:自古帝王臨禦天下,皆中國居內以製夷狄。陳帥放心,其地土民自由我等教化,征戰之事還仰望陳帥!”
這話說得陳沐啞然失笑,你大爺,我跟你聊利、你跟我聊義,拿誰當小人呢?
不過說的確實是正事,白銀已進一步成為國家默許的貨幣,鑄幣權決不可流於國外,
他笑道:“當地土民是可以教化的夷狄,奴役他們的則是禽獸,我們要趕走禽獸教化他們。接下來包括在船上的幾個月,你們要學好通譯以及學幾本軍府已翻譯好的書,接種牛痘還有求生、遊泳、銃術以及飲酒飲茶。”
“青梅酒和喝茶,對海上航行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