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黴孩子說著眼睛都亮了,道:“到時候朕是不是還可以登船看看,在天津校場上騎馬可以吧?朕聽說你那有炮,朕是不是也能放上幾炮?”
這哪兒是皇帝啊!
你乘船落水怎麼辦?你騎馬摔下來怎麼辦?你放炮炮炸膛了怎麼辦?
陳沐感覺有一個超大號屎盆子要往他頭上扣,說什麼也要躲開。
“這個,隻怕到時還要閣老拿主意。”
小皇帝目光堅定地舉起屎盆子再次擲來:“可老師近遇父喪,這種盛大觀禮難道老師還能去參加嗎?隻怕拿不出主意呀!”
“那就要請太後做主了。”
“彆,朕不騎馬放炮了還不行?母後總挑撥朕與潞王的關係,我們兄弟相親,她動不動就說要潞王來繼位,哼,朕的弟弟絕不會想把朕攆走,都是她的想法。”小皇帝滿麵自信,末了小聲問道:“那朕上船總行吧,這大閱海軍,難道就讓朕在大沽口看著?這不行呀!”
“那船以朕的年號命名,難道就不讓朕上去看一眼?大閱又是放銃又是放炮的,驚擾了母後聖駕朕心難安,到時母後留京,朕帶著潞王,到時候你也上船,就在朕身邊看著我倆,什麼問題都不會出的!”
小皇帝和潞王關係還真是好,這種事也不忘弟弟,不過那小潞王才九歲,能懂什麼啊?明顯是拿陳沐當奶爸了。
“若陛下自己登船臣是同意的,若陛下還要帶上潞王,這就真不是臣能決定的了,恐怕還是要過問太後。”
小萬曆有些煩躁地一揮手,道:“罷了罷了,這也不讓那也不行,那就到時候再說,反正靖海伯回去準備都不變的,朕再問問彆人。”
“對了,還有一件事,是軍事,你要給朕解惑。”
萬曆頗有幾分悶悶不樂地轉過身子,在桌案上找來找去,手拍著一封戰報對陳沐問道:“南洋、東洋、西洋、北洋,你部下有多少女真兵?”
把陳沐問懵了。
“女真兵?這個臣沒算過,各部諸如李如柏、李如樟、麻貴麾下都有女真兵,大約三千?”
“三千。”
萬曆緩緩頷首,接著問道:“那為何遼東李總兵趕不儘殺不絕、一亂再亂的女真兵,到了靖海伯這就成了號令嚴明的軍兵呢?”
“陛下,這是不一樣的,臣招募的那些女真兵,都是黑山白水之間的窮苦獵戶,縱然招募整個部落,那整個部落也不過一家一姓數十人而已,似那大部首領,臣麾下一個都沒有;遼東李總兵那,則是諸多手中有兵有將的大部首領,桀驁不馴,忽降忽叛,這一直是大明的難題所在。”
“臣以為主要問題一在朝廷不能把建州當作自己人,人不患多寡而患不均,厚此薄彼,自然會使各部複叛。但朝廷也無法在不進行一場大規模征服戰爭的情況下便將其完全當作腹心,否則誰都說不準是不是引狼入室,曆朝曆代這樣的故事已經有許多了。”
“不過眼下海外的亞墨利加正是可能解決這個問題的方法之一,或許今後朝廷能大規模將女真、蒙古遷往亞墨利加,作為朝廷的藩籬,在那他們與朝廷天然的矛盾消失,更容易融為一體。”
萬曆緩緩頷首,似乎明白了什麼關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