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的幸福?
張居正不在、李太後不在,小皇帝就能完完全全地感受到這種幸福。
雖然還有馮大伴看著,依然讓他感受到些許約束,可這出了紫禁城……舒服呀!
“朕的國家居然這麼大?從北京到天津,哇!這可要比輿圖上遠多了!”
自通州登船,沿運河一路南下,至天津轉衛河,過了北洋軍府的十裡堡,沒多久便靠岸軍府。
北洋的十裡堡是個小驛站,位軍府西十裡遠,養著幾匹馬、備著些許糧,專管北洋軍府向天津衛之間的公文輸送、馬匹調換。
雖然有河道、行船也的確很快,但還是不比人馬接力一路狂奔來得利索。
北洋軍府大門前,皇帝與朝臣剛剛靠岸,石鋪路麵旁兩列鳥銃隊銃結出輪射線列,校場內各部兵馬似波瀾拜倒,山呼萬歲。
可把鑾駕上坐著的小皇帝高興得喜不自勝,揣著手都不知該往哪兒放了。
鑾鈴輕響,在鑾駕旁護持的錦衣大漢將軍將身著戎服甲胄的小萬曆從鑾駕上接下,小皇帝強忍著想跑下去蹦起三尺高的念頭,笑得攏不住的嘴硬是憋了三次才將笑容隱去,故作嚴肅地向最前的陳沐與各部將校點頭致意。
禦馬監陳矩的屬吏給皇帝牽來一匹頭黑體白帶斑紋披掛鎖子甲具戴銅鍍金覆麵的小萬曆馬。
萬曆馬這個名字自不必說,就是萬曆起的,是由俺答奉上的蒙古馬與南洋送入京師的安達盧西亞馬育出的新種,如今禦馬監已經有七十多匹。
長成的萬曆在體質堅韌上與蒙古良馬不相上下,體魄卻要更雄壯些,短途衝刺更快。
在馬料喂養上,也強於更嬌氣的安達盧西亞馬。
品種上相近於南洋軍府瓊州馬場的新馬,不過那邊的戰馬許多也有印度馬血統,體態稍纖細些,更適應熱帶驅馳。
頭戴龍翅六瓣神像兜,身掛胸甲赤戎服的小萬曆翻身上馬,前有緋袍錦衣跨刀後有宦官打傘蓋,前後左右稍遠些儘跨駿馬揚眉尖長刀的大漢將軍。
唯一不同就是小皇帝不論身上還是馬背上都沒有帶禦用雕弓。
他腰上插著做工精美的小手銃,兩手在前攥著韁繩的同時還按著一杆三尺鳥銃。
陳沐騎馬在前,沿石路向前引路,各部兵馬依然保持拜禮的模樣,後麵的皇室宦官吹鼓應和著校場上響徹的鼓聲,直至皇帝騎馬策行至北洋衙門前廣場上搭起的觀禮台。
鼓聲節奏愈加緊密,至皇帝登上觀禮台正中時卻出現了變故。
在先前安排中,皇帝至觀禮台座位坐下時,鼓聲會漸漸弱下,眾軍再行禮,然後各部依次從左至右開始閱兵。
可誰能想到皇帝不坐啊!
小皇帝非但沒坐,還不知與馮保說了什麼,飛快地從觀禮台上跑了下來,像一陣金紅色的小旋風,翻身爬上馬背,扛著鳥銃打馬便朝最左邊二十三個陸師步兵陣衝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