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旗軍簇擁著百戶轟然大笑,帶著催促討好的意思讓百戶船長準許他們飲酒,待主官準許,一時各個裹緊軍大衣,搬酒的搬酒、擺桌的擺桌,連寒風都不畏懼。
有多嘴的在船上向運送酒肉的旗軍吆喝著問道:“九頭駙馬上舞獅的是誰啊?看著腳步生疏,像是連鼓點都聽不懂的生手兒!”
搬酒的幾名旗軍聽了對視一眼哄堂大笑,上氣不接下氣地指著海上長城笑道:“那是咱大帥和鄧將軍在玩呢,一會兒才是正經的舞獅!”
正說著,一直目不轉睛遠遠眺望海上長城艦的阿科斯塔修士發現那兩頭鬥了半天也不真打的四腳猛獸突然分開,腦袋與身上皮肉被丟到一旁,下頭居然是四個人。
陳沐摘下獅頭,拍拍跟自己配合的旗軍,上前跟鄧子龍大聲說著笑話,讓甲板上的旗軍準備接下來的慶典,幾人一同向船艙中走去,換上自己的衣甲。
與此同時,船艙中更多旗軍披著獅衣走出來,他們才是真正給旗軍帶來享受的舞獅隊。
陳沐隻是個玩票的,要說起來,倒是會一手嶽家拳的鄧子龍在舞獅上要更加專業,要不然他老家怎麼被稱作獅子鄧呢?
“莽蟲派回一支船隊,後來付元拍回來的人說他們與莽蟲合兵,向南去找西班牙人了。”
陳沐擦著額頭又蹦又跳出的細汗,披著毛皮披風對鄧子龍道:“我估計西人很難答應我在南方、北方都想要土地的想法,最終議出的決定應該對我們稍吃些虧。”
深知陳沐理不直氣也壯的特點,鄧子龍輕笑一聲,推開艙門,道:“彆管談的怎麼樣,能不戰而勝最好,我們剛到這人地兩生,廣袤土地上還有數不清的地方需要開春後探明五金,能早一日發現礦藏就比晚一日強——何況鄧某覺得哪怕就以狀元橋為界都不吃虧。”
“陳帥也不要太執著於從西班牙身上割地,隻要他們不乾擾我們,劃定邊界於我有利。”
陳沐撇撇嘴不置可否,他當然懂鄧子龍說的道理,不過有時候看見一個好機會,如果不能攥取儘量多的意義,在他眼裡就是失敗了。
但他沒說什麼,隻是一邊換下獅衣褲一邊圍掛上沉重的棉甲裙,問道:“於我有利,怎麼說?”
“土地再大,總歸是人的土地,鄧某以為論軍事,我大明較之西夷稍強,卻也有限,遠不足百戰百勝,但論治政、財經,大明邊疆之外萬裡宣慰,近明則富遠明則窮,雖說朝廷歲入開支也是一筆爛攤子,但要比西人強出百倍。”
“他們對土人並不好,東洋軍府眼下所缺的不是戰爭借口,而是與土民融為一體,讓他們看清在西人治下與我明人治下有何區彆,自然天下歸心,這的一切早晚都是大明的。”
鄧子龍這個角度新穎的論斷讓陳沐眼前一亮,這話說的很中肯啊!
陳沐正待說什麼,聽見船艙外有旗軍報名,打斷揮起的手招人進來,就聽旗軍報道:“稟報大帥,付遊擊標下隨船百戶王文虎攜西人議邊界諸事的談判團至麻家港。”
“讓他們上船,不,安排他們在麻家港左百戶所住下,半個時辰後到麻家港大營,讓趙常吉和楊君瓚也過去——走,我們去見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