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大洋彼岸的精銳軍官團氣勢逼人。
但知識也是力量,修士階層在歐洲擁有極高地位並非隻因侍奉神明,也因為他們是整個歐洲最接近科學的頂層精英。
麵對無形中的下馬威,阿科斯塔並不怯場,更加友好地笑道:“過去我認為一些將軍說軍裝就像仆人的號衣,會消除一個戰士原本擁有的鬥誌與怒火,在見到你們的軍裝,我不這麼認為了。”
“或許回去後,我會勸說教會支持阿爾瓦公爵的主張。”
在通譯將他的話重複之後,楊廷相笑道:“我的皇帝與將軍並不這樣看,陳帥認為軍人做天下最危險的生計,應得到麵料質地更好、做工更精致並更好看的軍服,這能提升軍人對自身的榮譽,在你的國家也有人這麼想麼,阿爾瓦?”
“阿爾瓦公爵。”阿科斯塔點頭道:“在幾年前駐防尼德蘭時,他向宮廷寫信說‘在積極作戰時,將軍應讓整支軍隊都穿上鮮亮的藍色。’他認為一萬名身著藍色盛裝軍裝的軍隊看上去要比兩萬名都是黑色軍裝的士兵更危險。”
“因為後者看上去就像一群烏合之眾,一群市民或店主組成的亂軍。”
阿科斯塔這樣說著,目光不由得向長桌對麵整齊嚴肅的明軍談判團與己方服色雜亂的談判團之間搖擺,他攤手道:“不過世界上哪裡會有指揮官能為兩萬名士兵準備同樣顏色的軍服呢?”
“即使在開戰前穿著它們,開戰結束後也不會有人還穿著一樣的衣服,三四年的戰爭中會讓他們行軍千裡,改變駐地上百次,整夜行軍、野外露宿、大戰小戰。”
阿科斯塔修士撇撇嘴道:“外衣、長靴和短褲很快都會壞掉,我永遠不會忘記八年前在尼德蘭做隨軍教士,為散播主的光輝,我隻有一小團潮乎乎的亞麻來抵禦寒冷。”
“靴子裡也灌滿了水,裹緊濕鬥篷,蜷縮得像個刺蝟似地躺在那兒,在破曉的晨光中我想我看上去像隻淹得半死的老鼠。”
阿科斯塔說罷自嘲地哈哈大笑,隨同他一起的隨從也笑起來,到處都是歡樂的氣氛,這就是作戰中常識,幾乎每個人都經曆過。
但在長桌對麵,明軍將官一個個不苟言笑,甚至向他們投去同情的目光。
楊廷相抿抿嘴,兩隻手交叉著放在桌上,等阿科斯塔笑得差不多他才非常認真地開口道:“誰說天下沒有任何指揮官能為部下提供一樣的軍服,僧侶你很幸運,我認為在開始邊界談判之前議定一些其他方麵的合約對大家都有好處。”
“比方說隻要你們提供棉花、鐵與作為工費的適量金銀銅,大明帝國的紡機織機就能為盟友運轉,兩萬人所需春秋、酷暑、寒冬三件?一共六萬套顏色鮮亮的藍色軍服?這不是什麼問題。”
“即使采購頭盔、鎧甲也輕而易舉,今年定做明年這個時候你們就能收到嶄新的軍裝、後年就可以在墨西哥驗收甲胄了。”
“如果你們願意加些價錢,也許大明帝國最傑出的軍服設計者陳沐元帥會樂於親手為盟友設計符合需要的優質軍裝,用大帥的話說,一分價錢一分貨,保證物超所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