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隻是他所知道的老黃曆了。
德雷克一路向北航行,以輕快的英式蓋倫金鹿號在前探路,四艘載滿戰利品沉重緩慢的西式蓋倫船押後運貨,一夜之間以接近四節的航速走了近百五十裡,途中還順手用船炮轟塌西班牙人在沿岸的一座小商站。
邵廷達駕著六甲艦就慢慢跟在他屁股後麵,晚上拖個三五裡,天亮了便落後十裡開外,一路優哉遊哉地跟著這支奇怪船隊向北航行。
他已經察覺到這支船隊不屬於西班牙了,他所見過的所有西班牙船在船帆上都懸掛紅叉旗,而這艘船懸掛的是十字旗,看上去有點像葡萄牙人的旗子但又隻是相似。
不論是誰,邵廷達樂於在這個節骨眼上瞧見一個攪屎棍來到這片海域打擊西班牙人,尤其是攪屎棍子看起來很能打的情況下。
德雷克確實很能打。
借助沉香木望遠鏡,邵廷達清楚地看見在接近危地馬拉聖何塞港口時,這艘十字船把俘虜的兩艘大帆船清空,一部分貨物搬上船,一部分貨物乾脆直接丟在海裡,幾個水手拿著火把登上船艦,滿帆開向西班牙人停靠大小商船貨船數十的港口。
金鹿號緊隨其後,在接近港口的位置兩艘船上興許是鋪撒了火藥,熊熊燃燒起來,水手跳入海中被金鹿號拾起,接著頭也不回地繼續向北航行。
打撈起六十多箱浸水的棉布、煙草與一些朗姆酒的邵廷達看著冒起衝天濃煙的港口,對他的副官道:“這個人不是單純的倭寇,當是與西人有仇,前頭有他吃虧的。”
這條紅十字船對明軍來說是再新奇不過的事了,在南洋,很少能看見這種駕馭一艘戰船就敢在海麵上如此橫行無忌的人,不管是商船也好海港也罷,統統都敢襲擊。
這種情形也就在這裡了。
早在五十年前,一開始葡萄牙人在廣州也是這個樣子,自從被汪鋐揍了一頓,後來就在大明就消停了。
至於明朝的海盜,並不是這種氣質。
這邊的海盜像是獨行俠,他們對標的是商賈,但豬油蒙了心敢去攻打海軍的是百裡挑一。
明朝的海盜更像海上諸侯,不單單是思想上的差彆,也有環境上的區彆。
邵廷達從窺視中收獲了巨大的快樂,並且一直沒被金鹿號發現,一直到臨近明軍與新西班牙的對峙海域,才在夜裡開船全速前進超過落後的西式蓋倫船,讓部下用弓箭將一封用西班牙語寫成的書信射在對方的桅杆上。
“再往前走有西班牙人集結的戰船,西北有個港口能讓你停靠。”
信上的港口是明軍在分界半島的大營,邵廷達放出去這封信後就不再管這支船隊,駕馭座艦一路向港口回還。
沿途的情報他都收集得差不多了,要是這艘船去分界半島,在那他能得到更多消息,如果紅十字執意要和前麵的西班牙戰船打一場……對明軍而言何樂而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