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龍是邵廷達那個小時候逢人便叫爹的兒子,如今已經能在桅杆上爬來爬去了。
莽蟲轉頭看著桅杆頂部的朱雀旗,眼中帶著些許憂慮。
風向決定了他們攻入港口的船速不會太快,離開時又處於上風,風會讓船身前傾,正麵水線下隱藏的船體多,而尾部水線下露出的船體多,會增加炮戰中被擊中的可能。
並且……他為自己沒有將陣亡袍澤的靈甲鑲在船屁股上的習慣感到後悔。
邵廷達的船帆沒有升起,他與付元兩艘旗艦依然在海上緩緩飄著,船身之後兩支由五艘大小鯊船混編的船隊一左一右調轉船頭向港口攻去,隨後又是三支船隊,船帆張揚燈火齊立,浩浩蕩蕩向數裡之外的港口各個方向駛去。
鯊船當中三艘原本的糧福船像混入狼群的哈士奇,雖然船上都一門炮都沒裝,但落在艦隊最末很有底氣,絕不落後一步。
明火執仗的船隊毫無懸念被岸邊西軍發現,接著沙灘大亂,各個長官與士兵被遍布各處的小鐘樓上聲音叫醒,在戰船不過航行一裡的時間中近半士兵都找到自己的戰鬥位置。
他們在此前沒誰會認為明軍真的可能攻來,慌亂不可避免,但充分開發主觀能動性的訓練能讓他們做出最好的表現。
並且每個人都非常確定,來的不是西班牙船隊,因為己方船隊在離岸很遠的地方就會先派小船探尋暗礁並過來提前通報船艦入港。
這個時候過來,隻能是明軍!
最先頭的船隊行軍尚不及二裡,距離停靠西人船艦的海灣還有三裡時,港口停泊的西班牙船艦有點升起船帆,隻有幾艘靠近海岸的船沒有動作。
夜裡船艦上都要留人值守,不過誰都不會在船上留下太多兵力,已經升帆的船是打算將船硬停到沙灘上去,未升帆的戰船則是船長準備等部下從岸邊上船後向敵襲船艦展開海戰。
超過六百名西軍士兵奔向小舟向大船奮力劃著。
另外的西軍士兵則在岸邊布防,沿途火炮、射石炮都正在調整射程,隨時準備在二裡外開炮以震懾敵軍。
更多的火槍手、長矛手、長劍兵則準備防禦明軍登岸後的肉搏戰,他們隨時能結成方陣據守,除此之外還有騎兵已向北方留守的兩個連隊以及南麵的墨西哥方向傳出遇襲的消息。
緊跟著,岸炮幾乎與明軍船艦的火炮同時轟響。
晃晃悠悠的福船順著海浪起伏,在身後炮艦的注目禮中一頭紮進西班牙停船陣形當中,不管周圍大船小船商船戰船,左右猛火油櫃見船就噴,船尾的旗軍力士鑿開火油捅一腳一腳地踹下海。
海上一直用望遠鏡觀察敵陣的邵廷達摘下頭盔,揉了揉自己的頭發,對西班牙人的部署給出極高評價。
“我們的人也未必能將防務做得這麼快、這麼好,可惜沒啥用——咱要毀的是船,他們在岸上列什麼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