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爾納爾對來自阿卡普爾科的信心思複雜。
用一句後來的話來說,貝爾納爾看見信時心裡想的是:你個糟老頭子壞得很。
第一封來自邵廷達的反間計並未達成效果,貝爾納爾並沒有對赫蘇斯產生猜疑,直接以代理總督與軍團長的名義將信上提到名字交給西印度委員會,審查無誤後又官複原職。
君權與軍權天生猜疑,但軍權與軍權之間天生信任,在貝爾納爾還未將自己擺在新西班牙總督的心理位置上時,反間計很難奏效。
但也不能說邵廷達的反間計全無效果,其潛在效果甚至比貝爾納爾直接殺掉赫蘇斯還要大,風言風語在純血軍團與混血軍團之間生根發芽,墨西哥城流傳著將軍之間互不信任的傳言。
“這封信會是真的嗎?”
拿著阿爾曼薩第二封信,貝爾納爾對一切感到懷疑,不知出於何種目的,他沒有在軍事會議上拿出這封信,而僅於自家官邸苦思冥想。
因為頭發大把大把掉,還是想不出得體的應對之法,腦子不夠用了。
本身就是個參將,突然拔高了做總督,實際上並沒有太多作為總兵官的才能,偏偏明軍穩紮穩打,還用上陰謀詭計這些障眼法,讓他不知如何是好。
因此哪怕明軍所有布置他知道的一清二楚,也沒辦法迅速做出決斷。
做將軍的不能怕,一旦心裡怕了,後麵就一步錯步步錯。
按兵不動怕貽誤戰機,發兵征討又怕落入埋伏。
這種心理內耗讓貝爾納爾發揮不出一個決策者應有的才能,但問心無愧的赫蘇斯軍團長卻有充足的時間準備戰事,推開代理總督官邸的門。
“閣下,我從一百三十三名潰軍中收集到埃雷拉河畔明軍作戰的情報,基本將其步兵在戰鬥中的軍陣形式總結清晰,不過關於敵軍騎兵的情報依然不清楚。”
赫蘇斯看上去比死掉的埃雷拉年輕些,長得不像個武將反而像個文官,來找貝爾納爾也沒有穿戴鎧甲,隻是黑色長褲踩著皮靴,上身穿一件洗得發黃的亞麻襯衣,披散在肩頭的大卷發與樸實的裝束讓他看上去像個流浪畫家。
其實這正是貝爾納爾對反間計並不確信的原因,這個混血軍團長看上去根本不是那種會篡權的人,恰恰相反,毫無物欲並無多少對權勢的渴望讓他成為一個善於聽命行事的人。
也正是赫蘇斯向西印度委員會提議,將埃雷拉軍團陣亡的那條河以埃雷拉的名字命名。
他說:“多份情報都將明軍騎兵描述擁有最先進的燧發手槍、射程短而威力大的破甲弓箭、擅長劈砍的輕型馬刀、用於衝刺與刺殺的兩種長短不一的騎矛,馬背上威力強大的長刀與長斧,還配備一種短柄有圓頭類似釘錘的破甲武器。”
“在鎧甲上,每個人都擁有胸甲、保護肩膀與手臂外側的護臂、保護完善的頭盔與保護小腿的鐵靴套,大腿上似乎使用的是一種外層藍色棉布但不畏刀劍的戰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