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蘇斯看了貝爾納爾一眼,他能感覺到,堅固的工事不但瓦解了士兵對勝利的信心,也瓦解了貝爾納爾的。
雖然說他們隻管打仗,以後的事情不需要他們這些人考慮,但現在這種氣氛誰都能感受到——如果這次戰鬥再輸掉,整個新西班牙以後沒人會敢於同明軍作戰。
哪怕還有足夠的兵力,明軍的威望都將使每一個西班牙士兵充滿畏懼,聽到明軍來襲的消息便會丟下武器逃跑。
就像法國軍隊戰場上與西班牙方陣狹路相逢時所做的一樣。
仆人在貝爾納爾耳邊說了幾句,替主人去軍陣最後尋找商人們談使用射石炮的事,沒過多久就有頭上插著火雞羽毛的印第安人從北方崖壁下灌木中鑽出來,直奔白色軍帳的方向跑來。
爬上陡峭山壁觀察明軍是很危險的事,同時也很困難,整支軍隊都沒幾個人能爬上去後像沒事兒人般再爬下來,跑回來的印第安人即使在他自己的部落裡也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們的牆有這麼寬。”偵察兵比出自己小臂那麼寬的距離,又覺得不太確定,擴大到整個胳膊道:“也許這麼寬?”
赫蘇斯的臉色不太好看,隔著遙遠距離讓偵察兵觀察一麵障牆,也許這本身就是一個愚蠢的決策。
他追問道:“那明軍的布防呢?工事之外,他們有多少士兵?”
“下午有兩支軍隊趕到,八百人?還有騎兵,他們一會出現一會跑走到峽穀那邊,不知道他們有多少人,看上去不多。”
看上去不多,那就是實際上很多?
“那他們的意誌呢?我們的炮在不停轟擊他們的時候,他們的人在做什麼?躲在石牆後瑟瑟發抖?”
臉上紋著圖案的偵察兵很認真地搖搖頭,“沒有,他們在石牆後一直有人,不停輪換,一隊人從後麵補上,一隊人從石牆撤出,他們可能這樣調動了六遍。”
“六遍,這是在做什麼?”
貝爾納爾百思不得其解,捫心自問如果有工事,他的士兵不會這樣不停調度,明軍這樣不保存體力是為什麼呢?
偵察兵想了想道:“可能在吃飯吧,峽穀那邊冒起了煙,那些騎兵一隊隊出現,馬上都帶著東西,在石牆後放下再離開,一會又再回來。”
貝爾納爾感覺自己額頭的大筋猛跳,腦子有些疼。
吃飯?
他說明軍在吃飯。
這些混蛋到底懂不懂尊重人?
我在進攻他們,以至少四倍的兵力優勢進攻他們,四門佛朗機炮一分鐘能打出八顆炮彈,他們吃飯?
“對了總督閣下,剛才,就在我快回來時,明軍有兩隊人撐著和石牆顏色一樣的布往前走了很遠,他們好像把炮彈都撿回去了。”
新西班牙代理總督特彆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