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戶讓背的這詞兒也太難了!’
官軍說話還是管用的,儘管短打漢子聽著這種能理解可過去卻沒聽過的說話方式看著繩索通道儘頭的桌案後書吏將信將疑,不過後麵人潮湧動已容不得他再三考慮,忙牽穩妻兒兄弟被人潮推著向前走去。
耳邊傳來旗軍維持秩序的命令,白牆橘瓦的異域小樓立在目力極儘,身無存糧足無立錐,眼前的一切都令人充滿不安。
直至書吏近在眼前,他的餘光看到穿著袍衫的書吏虎口有厚重的老繭,來不及思索什麼便聽其問道:“姓名、性彆、過去職業、年歲幾何?”
“丁海,薊鎮密雲後衛長城外三岔口墩軍夜不收,三十有六。”
書吏抬起頭,兩眼看著孔武有力的短打的壯漢,手上不停,在印紙裝訂的登記簿上勾上男,其實他們也不知道軍府趙大人為何一定要讓他問性彆。
他的眼神有些鄙夷,道:“逃軍?”
墩軍是攜妻兒住在長城墩台的哨兵,夜不收則是其中遠哨,早年是要深入蒙古境內探得虛實的精銳,為軍中精銳健兒,不過那都是老黃曆了,土木堡之後墩夜被捉的捉死的死,後來成了應付差事,能在墩堡裡活著就不錯了。
丁海緊攥雙拳怒視書吏,言語裡有憤怒也有委屈:“朝廷撤了三岔口,以戚氏南軍充任。”
所謂的書吏也是軍人,北洋旗軍,對此心有戚戚,投去抱歉的眼神,邊寫邊道:“這邊討生活比在家裡好,以後你就知道了,你都會什麼,在這邊打算以何為生?”
丁海不明白這些問題是為什麼,但十餘年的墩軍生涯已令其養成服從命令的習慣,道:“放佛朗機、射箭、挖壕築壘、挖陷阱下套子、做火箭……”
書吏回頭看了一眼周圍監督官吏,邊在登記簿上錄下‘陷阱’二字,邊小聲道:“看你是老兵,說些跟打仗無關的,這最不缺的就是會殺人的。”
丁海不知何故,頓了頓才說到:“騎馬喂雞養豬訓貓遛狗,還有種田采草,除此之外就隻會織發巾了。”
書吏這次沒再多說,向後麵望去一眼問道:“這都是家眷?家庭關係、先前職業與所會技能依次報來。”
有了自己的經驗,再報家眷時就有底氣多了,丁海依照習慣抱了抱拳這才說道:“妻王氏,薊鎮密雲後衛軍餘,今年二十有八,會耕田織布洗衣做飯、馴養六畜。”
“妻弟王洋,二十二歲,墩軍,會種地養馬,騎馬也行。”
“弟丁陸,三十四歲,薊鎮墩軍,會的跟我一樣;弟媳張氏,跟俺內人一樣,還有俺兒子丁兌,剛六歲,共六口。”
登記的書吏記下,自桌案上拿出兩塊北麵分彆寫著‘牧’、‘獵’的木牌,在正麵寫上丁海、丁陸的家庭成員,交給丁海道:“你是戶主,拿著木牌去後麵天字等候區,會有人帶你們去領口糧。”
說罷,書吏向後麵的人喊道:“下一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