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武裝一衛?
關尊耳自矜地笑了,他喜歡這樣的稱謂,他拱拱手說道:“實不相瞞,南洋衛造鳥銃產量頗巨,源於緊守著嶺南造鐵中心的廣州,南洋衛在造銃上隻是檢驗與組裝罷了。”
數以萬計的佛山爐戶在為軍器局造鐵鍛鋼、卷銃鑽膛,新會的木匠在提供船廠用木之餘加工出一具具銃床,即使以南洋衛的巨大產量,依然沒有讓他們的生產力飽和。
因為積極性不一樣了。
過去這些爐戶一年到頭等著朝廷攤派些許活計,閒時打些鐵件兒補貼家用,銷路也不過涵蓋嶺南,諸多山主鐵礦有限,他們的多餘的生產力也無處釋放。
即使做出更多鐵器,又有什麼用呢?
現在不一樣了,安南鐵、緬鐵、呂宋鐵源源不斷地從海外運來,最多時一年運鐵船能在珠江口停靠七次之多,大量用於製作軍械的鐵器使命攤派下來,給予傭金比過去高不少不說,優秀的爐戶甚至還能得到官身。
廣州府講武堂在兩年前便開放三十個研究名額給予這些工藝優秀的鐵匠、木匠、火藥匠,今年又增加至五十,各依貢獻、才華給予其九至五品官職。
像這種官職,被人私下裡稱作匠造博士,有時也會依照其掌握技藝分為鐵匠博士、火藥博士等等。
博士不是舶來詞,早在秦漢之時指的是通曉史事、典籍的官職,到明代已逐漸成為學術上專通一經或精通一藝,教授徒生的官職,比方說朱允炆就曾封方孝孺為文學博士。
再加上爐戶鍛鐵、鑽膛已離不開蒸汽機,更高的生產力讓製作銃管的工序得到極大簡化。
紫禁城派出的軍器監對這件事有極高的興趣,他問道:“不知關主事以為,這種分工造銃法在宣府、北洋能否施行?”
“監軍所言亦為在下所慮,去年便通信北洋軍器局,希望他們能用這種方法提高產量,家兄亦有此意,隻是在此之前要先將遵化鐵廠的產量增多,繼而讓整個京北的軍匠集中一地,方能施行。”
關尊耳說著將掌中天下太平銃放在桌上,仔細看著銃口卡榫,隻是片刻便清楚其構造,熟練地將銃刺卡上,抬頭對軍器監道:“監軍可向陛下回複,這樣的銃口,南洋衛軍器局能造,起初三月當可產出兩千杆,後麵每月一千杆用於朝廷官軍的燧發銃不難。”
軍器監皺起眉頭道:“產量不可再升?火繩鳥銃諸軍皆已不用,又何必再每月產那麼多,一月造出兩千杆燧發銃難道不好?”
放著巨大生產力去造這些已經過時的老古董,這無疑是對生產力的巨大浪費。
“閣下有所不知,朝廷在海外的軍隊除南洋旗軍外,還有呂宋旗軍、安南旗軍、緬甸旗軍、蘇祿旗軍、爪哇旗軍以及果阿、日本諸地旗軍,他們並非本土兵將,尊北洋號令,海外諸軍皆使火繩鳥銃與虎蹲炮。”
“因此,這火繩銃也不得不造,這也是朝廷在海外最大的財源,軍器局所需銅鐵,也是靠這些火繩鳥銃賺回來的。”
軍器監向著北方遙遙拱手,正色道:“還望主事說明,此事在下亦需明稟陛下。”
“這是自然,一杆火繩銃,用工料合銀七錢,販至海外,價格不一,有鐵的用鐵、有銀的用銀,通常是三至十倍造價,這些燧發銃及火炮用料、我等軍器局管事的俸祿、工匠的工錢,便是由這些火繩銃換來的。”
說著,關尊耳突然轉頭肅容對軍器監問道:“關某還未問,不知陛下讓監軍至此,軍器局應為閣下提供多少俸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