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啊,我們……”趙士楨剛說半句,又坐直了身子正色問道:“你說的這個,這個候選人是怎麼回事?”
福哥兒看趙士楨的眼神兒已經有點不對了,提醒道:“趙大人,是合你們五六千斤黃金,不是那個兩。”
小看誰呢?
五六千斤黃金不就是七八十萬兩白銀麼,想當年我溫州趙常吉在南洋軍府做書記,那海老爺子還沒去的時候,上上下下一年多少開支都從這雙提筆的手上批走?咱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嗯?
一年送出的京運船裝的白銀就能買你們的凱撒,而且一年買倆!
“趙某知曉,接著說。”趙士楨看上去興趣盎然,道:“你們那個候選人,是彆人不能選,隻有他們?”
“選帝諸侯一共七名,有三名大主教選侯與四名國王,一旦凱撒空懸,想做凱撒的人便要得到大多數諸侯的擁護,或以武力戰勝其他不支持的諸侯,得到擁護最容易的方法自然是錢……趙大人?”
福哥兒發現起先趙士楨聽前半段時表情不知為何有點兒失望,但聽到後半段眼睛又突然一下亮起來,那真的是突然一下亮起來,像萊茵河畔的野狼,直勾勾地望著前方不知在想些什麼。
“啊?”
趙士楨回過神來,猛地咽下口中口水,險些被嗆到,咳嗽一聲這才笑道:“我聽著呢,你接著說,啊不,你……”
他的手在身前比劃了半天,最後才認真地問道:“那麼,一個人怎麼成為選侯呢?比方說你,怎麼成為選侯?”
福哥兒已經聽出趙士楨想問的到底是什麼了,他嚴肅地說道:“趙大人,我必須提醒你,在德意誌,有接近四百個公國、侯國、宗教貴族領地、自由邦、自由城市和騎士領地,並且現任凱撒還是西班牙菲利普殿下的外甥。”
“更何況,我的家族已因廢除富格爾聯合會放棄向菲利普殿下索要欠款而衰落,賠了很多錢,如今隻有秘魯的礦產以及西班牙的買賣能取得收入,這其中智利沿岸的礦山還因陳將軍的一紙合約被剝奪。”
福哥兒站起來很認真地轉了個圈,道:“平民是沒機會成為選侯的,更何況你看我,哪裡像個選侯?我生在歐羅巴最富貴的家族最頹唐的時期,本身又沒有高貴的血統……”
“呃……福哥兒來,你坐下,你誤會了,我不是說讓你做選侯。”
趙士楨一笑,氣氛就輕鬆多了,尤其是福哥兒轉圈兒轉一半兒聽見這話有點懵,愣在當場。
正逢這會兒前去清涼居買茶的仆人回來,瞧見自己老板在屋裡維持轉圈轉一半突然定住的樣子也不敢說話,把茶壺放桌子上低頭退走,退到一半想起來茶還沒倒,趕緊轉過頭卻發現趙士楨已經自顧自地倒上了。
茶還不錯,都是播州高山茶,就是可能他們渡海過來時在船艙裡跟彆的東西有點串味,不過並不影響口感。
“我是看這價也沒多少錢,緊個仨月也就出來了。”趙士楨端著茶碗輕輕嗅了嗅,放回案上,道:“想著給家裡陳二爺買個凱撒當當。嗨!算了你就當是個玩笑吧,咱倆這不閒聊麼。”
“差點忘了正事兒,我今天過來是跟你說,二爺很喜歡你送的那些畫,畫得挺有意思,我看二爺挺喜歡。你私人幫我個忙,想想辦法,把這個人所有畫都給弄過來。”
“我上次聽你說他像這樣的畫有上萬張,你要在常勝做買賣,需要亞州通寶進貨,一張換兩千通寶,實在買不到,趙某給你調動人馬二百、兩艘四百料戰船。”
“人手隨你挑,精通跳幫巷戰短兵的扶桑浪人、步戰勁射破甲的女真勇士、奔馬輕刀騎射的蒙古騎兵,你弄來一千張,趙某在常勝市集給你批個鋪子、城裡批兩套三進院子、碼頭再送你三間倉庫。”
“你若能弄來五千張,趙某估計就升官了,現在你說你是個平民,到時候二爺高興了,沒準給皇帝為你保舉個爵位呢。”
趙士楨又嗅了嗅茶杯,自袖中取出一疊通寶放在桌角,撫平了衣衫,起身輕輕笑著道:“商賈,趁勢而興、勢傾而頹,西班牙的借款把你的家族弄垮了,誰又知道現在坐上明國戰船,會不會讓你的家族在你手上重新複興,更勝往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