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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洪水後所有人都非常忙,三大局裡亂成一團,沈黎自回來後見過林奇明一麵後就再也沒有見過。

因為洪水不僅僅隻是洪水,在洪水過去後一係列可怕的問題才會出現。

那就是汙染,還有瘟疫。

淤泥不知道埋葬了多少屍骨,大海中不知道遊進了多少基因變異體,又是多少人的親人被迫離去,到處都亂到處都是哀嚎和痛哭,三大局全部行動起來,清理淤泥、屍體,治理環境以及防治瘟疫。

以及最重要的事情,海洋局在這場暴雨和洪水中失聯了。

但就算是反應迅速,在某些地方還有一些疫病悄悄傳播起來。

作為探索隊幸存且有點輕傷的人,沈黎被排除在外,上麵讓他好好休息,皆是覺得他頭一次經曆這麼可怕的犧牲,一定會頹廢許久,沈黎無事可做,每天除了喂魚外就去找廖江帆。

廖江帆知道洪水的事情也心急如焚,奈何他的情況比沈黎更糟糕,他現在連是不是基因病都不清楚。

突然複製出另一個一模一樣的自己簡直是一件太可怕的事情。

“這場暴雨造成了半數以上的基因病患者迅速異變,最後本能躍入水中順水離開,一部分被特異局捕獲,隻有少數還是常人模樣。”廖江帆給沈黎播放視頻,在視頻裡能夠很輕易的看出拍攝地點在高處。

暴雨、昏暗的天、遠處的龍卷風,以及在水中沉沉浮浮的魚人。

在人類集聚地這批基因變異體達到了駭人的程度,鏡頭裡密密麻麻一眼就能看到十幾個,他們一邊在水裡沉浮一邊緩慢變異,有的還有人類的樣貌,在反應過來後大喊救命,手腳卻在退化成魚鰭,有的徹底被剝奪意識,有的沉沒進水裡再也沒有冒頭。

這段視頻現在被稱之為現當代最可怕的真實記錄之一。

“數量太多,加上善後太難,甚至連名單都沒有整理出來。”廖江帆表現的很難過。

沈黎試著安慰他,“在異變成魚人後,他們獲得了魚類的生物本能,可以在水中生活,是不應該直接當作死亡處理。”

“但實際上他們存活的概率比正常的魚類小了太多太多。”廖江帆苦笑,“沈黎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他們本來是人,就算是異變成魚人也沒有天生的適應能力,沒有野外生存的經驗相當於就是送菜,基因僅僅隻是改變了他們的物種,沒有改變他們的過去。”

確實是這樣,或許有蟲母這一類特殊生物的對比,有的人會覺得人類的基因變異體就是比其他生物要強,實際上人類通過基因病異變成的變異體野外生存能力極低,它們往往在早期很難適應野外。

就像是同樣是貓,野貓就是比家貓的生存能力強。

“基因病的治療還是沒有進展嗎?”

“進展是有一點,但是很小,畢竟這是一個新的領域,新的方向,而且每個人的基因病異變方向不一致,尋找相對應的抗體也比較難。”廖江帆歎氣,“到目前為止,我們確實有治愈的例子,但數量不超過二十個,和現在大批量變異的數目差的實在是太多了。”

沈黎試探,“如果真的找到了那個純粹基因的人類,會如何進行治療?”

“我暫時也還沒研究過。”廖江帆摸著下巴開始思考,“首先我們會先搞清楚他為何會在大批量覺醒的情況下依舊是純粹的人類,是不是他本身就比較特殊,接著才會進行實驗,基因是非常神奇的東西,或許他要在實驗室住上一段時間。”

“當然,如果真的有,那他真的很珍貴,我們會首先給他最高規格的保護。”

沈黎想了想,“就像是……珍稀物種?”

“對,和你們生物保護很像,就像是保護珍稀物種,僅此一隻的大熊貓,可不能讓他死掉。”

暫時性的,沈黎理解了曹宇天為什麼會隱瞞,一想到什麼地方也去不了,每天都待在實驗室中,眼看的都是實驗室,來來回回的都是醫生和飼養員,說不定還要被做實驗,哪怕沈黎是個研究狂人也不喜歡。

所以他也暫時不會說出自己就是那個‘珍惜人類’的事情,在失去父母後他就學會了對自己好一點。

他還沒有那麼強大的舍己為人的偉大信念。

不過他很想知道為什麼曹宇天能提前五年知道這件事?那時候他還在沉睡,曹宇天是在五年前離開,在離開前曾來到他的病房試圖殺死他,最後放棄離開,難道是那時候發現他身體基因沒有變化?

也不對……那時候他還在睡覺,人在沉睡時基因變化表現的不明顯,所以那時候大多數人都判斷自己是跌倒時出現意外摔成植物人。

甚至他能醒過來在一些醫生看來都是奇跡。

最後選擇去曹宇天被封閉起來的研究室看一眼也是考慮了很久的事情,廖江帆突然出問題一直讓他覺得蹊蹺,他事前也隻去過曹宇天的研究室,要是真的是曹宇天的問題去看看說不定能找到解決。

在僅存的十年前的記憶裡,沈黎知道曹宇天還挺喜歡廖江帆,應該不至於會害他。

去曹宇天的研究室需要特殊申請,沈黎本該和趙教授打申請,畢竟那是他們基因部的研究所,但趙教授出差一直沒有回來,作為次級領導的廖江帆又被隔離起來,最後還是宋教授越俎代庖幫忙簽了申請。

他本來也很擔心廖江帆的問題,他和趙教授一直是老搭檔,但現在瘟疫的問題太著急,他也沒時間去處理,既然沈黎想去看看就給放行了。

這個年輕人身上有點秘密,還有點運氣,說不定真的能找到辦法。

就這樣,申請打完後時間都到了傍晚,秋日天黑的很快,沈黎看了眼時間,最後決定當天的事情當天做完,還是不要等到第二天。

他帶著手電筒來到廢棄的研究室,為了安全研究室早就斷電,裡麵烏漆麻黑,沈黎開著手電筒走進去,能夠看到實驗室被清理過,有一些整理的痕跡,但更多的地方還是落著塵土。

能來整理的人也就隻有廖江帆了。

沈黎從門口開始看起,一點點判斷著實驗儀器和一些藥劑,並在腦子裡判斷這是做什麼實驗的成分。

可惜沈黎並不是基因部的學生,他學過但學的不是那麼深入,東西看的半懂不懂,最後還是放棄了。

坐到旁邊被清理過的椅子上,沈黎歎口氣,他拿著手電筒開始大體看周圍的東西,曹宇天離開的很突然,他沒有收拾什麼東西,一些實驗資料和做到一半的研究就這樣放置,但同樣的,沈黎又不覺得他是一個不會做任何準備的人。

他會把一些東西保存起來,藏在隻有他知道的地方。

沈黎微微挑眉,他坐在椅子上往實驗桌前挪動,椅子雖然過了幾年但還很新,動的很順利,沈黎看著桌子上的實驗資料和手寫結果,接著他低下頭看桌子底下,桌底很乾淨也沒有什麼痕跡。

片刻後沈黎隨便從桌子上找到一把實驗用刀,開始在桌子下麵一點點劃,就在這時,他感覺到刀尖碰到了什麼東西。

他連忙從椅子上下來,蹲在桌子下繼續試探著尋找邊縫,最後在一層層薄薄的桌漆下取出一張紙。

紙的另一麵與其說是記錄不如說是隨手畫的塗鴉,沈黎用手電筒看著塗鴉,金色的眸子裡帶著一點點驚訝。

在白紙上畫著一個小小的草,旁邊是一顆圓圓的果子,曹宇天還在上麵畫了一點線,以他幼稚的塗鴉水平卻還是讓沈黎看出他在畫熒光草,熒光草的旁邊他畫了一個太陽,還有一個指向太陽的箭頭,這是。

②是一顆很高大的樹,沒有枝葉,它卡在石頭裡,根部卻在流水,箭頭指向的是河流和水滴。

而③是一條魚,但箭頭後麵卻是一個問號,問號後麵寫了一個字:海,海又被打上兩個問號。

熒光草、永恒樹以及人魚。

沈黎繼續往下看,便看到了④,④是一隻鳥,鳥被特意塗成了紅色,像小學生喜歡畫的燕子,在鳥後麵是箭頭,箭頭指向的是簡筆畫火焰。

後麵似乎還有⑤的痕跡,但是又被劃掉,似乎連他自己都不確定有沒有。

很微妙,沈黎看著這張紙沉默著。

……就像是曹宇天好像比他們更早的知道這些生物,知道它們代表著什麼,就像是他總能第一時間出現在這些特殊生物身邊,但實際上不管是熒光草、永恒樹還是人魚,它們出現的都太隨機,幾乎是完全發現不了的存在。

甚至最後的鳥,沈黎也絕對沒有見過。

為什麼曹宇天會提前知道?他到底比他們多知道多少?

把這張紙放進口袋裡,沈黎看了一眼被他劃得亂七八糟的桌底,最後還是決定不管了,他離開研究室,接著再次拜訪了廖江帆,廖江帆正準備吃完飯,兩個一模一樣的自己對著吃飯,還邀請沈黎要不要來一起吃。

“我一會兒去食堂。”沈黎最後還是拒絕了,“我這次是來問,曹宇天的覺醒方向是什麼?”

“曹師兄?”廖江帆喝了一口蔬菜湯,“我記得好像是鹿。”

“鹿的寓意一直都不錯,很多搬新家的人都喜歡在牆上掛鹿的照片,在一些地方也有吉祥的含義,甚至有些民俗認為鹿是天神的使者,有預知未來的能力。”對麵的廖江帆看上去不太喜歡這些菜,一直沒動筷子,“不過這些都和曹師兄無關。”

“他是個惡趣味的混蛋。”兩人同時開口。

很好,沈黎立刻把廖江帆的定位上升為可以深交的同伴,畢竟是除他之外能看出曹宇天惡劣的人。

“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廖江帆看向沈黎,“他的覺醒能力有問題?”

“就是覺得他野外生存能力太強悍,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沈黎說:“五年的流浪生活除了讓他沒合適的衣服穿之外一點傷都沒留下,實在是有點太匪夷所思,他應該和你我一樣隻是個研究人員。”

“原來是這樣,關於這個問題我其實也好奇過,甚至還思考過。”廖江帆點頭,“也隻可能是他在我們潛心做研究的時候蹦迪了……”

“蹦迪還有這效果?”

“不知道,可能吧。”

廖江帆表示自己也是胡謅,然後看著沈黎一副‘剛準備去蹦迪結果是騙我’的表情,忍不住笑出聲來。

任誰都不會相信蹦迪會提高野外生存能力,但沈黎信了。

曹宇天說的對,沈黎真是太有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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