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予實驗體最為基本的尊重。
亞當在檢查完公山羊的情況之後，便已經知道之後的事了。
精神的亢奮不是長久有效的，當亢奮結束之後，公山羊便會遭受精神和生命雙虧空的痛楚。
雖然造成了這一切的本就是亞當，所謂的給予尊重，似乎也有著那麼點虛偽。
然而這就是人。
“這些年來，隨著術師職業的發展，不知道有多少生物因為身體某種部位能當做施法材料，而被掠奪殆儘，一些幸存的生物，還需要靠人工養殖才能勉強存在。”
“人類殘忍麼？殘忍，十分的殘忍，人類大部分的吃穿用都建立在對其他生物的剝削上，現如今這種剝削進一步作用在人類自己身上。”
“人類殺死的人，比其他生物殺死的人要多上無數倍。”
“有人認為這就是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弱肉強食，叢林法則，強者肆意的從弱者那裡去剝削自己需要的一切。”
“現如今的各種文明文化，也不過是換一種方式去剝削。”
“所以提倡所謂的道德是一件十分可笑的事情，吃著肉，穿著皮毛，享用著他人努力工作製造的各種物品，然後去說道德，是虛偽到了極點。”
“比如我，我的財富來自於拉圖家數代身為大貴族的積累。”安東尼抬起手，他身上的貴族服裝得體優雅，然而如果知道詳情的人，便知道要做出這樣一件衣服，許多耗費多少人的精力和心力。
“這些積累並不完全乾淨。”安東尼是貴族出身，對於拉圖家前幾代是如何積累的財富，他還算清楚。
“但正因為如此，我們才更應該去提道德，如果強者真的沒有半點道德，人人如同野獸一般進行同類互食，那麼人類的社會便會蕩然無存。”
“人都是有獸性和神性的，這個神性並不是指神，而是指人高尚的那一麵，隻有如此，人才會是人。”
“為什麼大部分教會要獵殺異種呢？”安東尼的話語令亞當目光一凝。
不過安東尼卻沒有在意那些，而是繼續說道：“因為異種的獸性不受約束。”
“罪這種力量確實能帶給異種許多優勢，但是卻也無時無刻不在放大異種的獸性，比如最常見的狼人，一旦獸性失控，便忍受不住變身，到處殺人，他平日裡相處過程中，任何讓他感覺到不爽的人，都會被他殺死。”
“你可以想象一下，如果人人都是失控的狼人，強大者憑借喜好肆意殺人，弱小者欺負更弱小者，那時的世界會是何等的醜陋。”
“雖然現在強大者也有著許多特權，然而這些特權還有人去限製。”
“這個已經夠糟糕的世界，更加需要宣揚道德。”
“亞當你要記住這一點，在這個世界，為了活下去，為了取得進步，我們或許不得不去剝削其他存在，但是儘量善良。”安東尼語重心長的說道。
他身為亞當的老師，不應當隻是教導亞當學識，還要教導他為人。
“我明白。”亞當點頭稱是。
“嗬嗬嗬，不必這麼沉重。”安東尼拍了拍亞當的肩膀，繼續說道：“每個人都對這個世界有著自己的看法，因為每個人的境遇都不會完全相同。”
“我今天說這些，隻是想讓你在強大之後，成為能主宰他人命運時，任然保有一些名為善良的底線。”
“就像你的實驗一般，你能主宰這些山羊的一生，能讓他們活下去，能讓他們死去，痛苦或是愉悅，你都能通過實驗做到，在這個時候，便儘量給予它們最為基礎的尊重，也讓自己保有一些基礎的善良。”
安東尼說完後，便沒有再多說些什麼，陪著亞當檢查其他山羊的身體狀態，對於亞當第二次手術進行技術性指導。
亞當一邊手術一邊講述自己今早上的靈感，安東尼似乎也來了一些興趣，說等下給亞當找兩本紋身流的術法書。
等手術完成，亞當看著去找書的安東尼，有點默然無語。
正如安東尼所說，人的境遇不同，要求人的三觀一樣實在是困難。
亞當的問題便在於，他前世和今生，他的前世接受過相應的教育，保有著一個還算健全的三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