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會升級(1 / 2)

袁裳原本因著體弱,便麵色蒼白,此時被屋裡明曜的燭火一映,更是麵白如紙。孫權攜了她在主位後坐下,問道:“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

主位旁有兩座半人多高的十五盞黃銅連枝燈,燈火盈然撫在袁裳清秀的頰上,照出幾點突兀的紅痕。孫權用指尖輕輕碰了碰,問道:“這是怎麼弄的,被蟲子叮了?”

袁裳淡淡道:“沒事。”順手撥了一綹青絲遮在頰邊,恰好廚下送了切細的鹿肉來,袁裳便執起長箸,替孫權向煎鍋裡烤炙鹿肉。

孫權又將行獵勝了孫翊的事高高興興地說了一遍,像個想討讚揚的小孩一樣。袁裳勉強笑了笑,算是回應,孫權見她心緒不大對,便轉了話頭問道:“我剛聽蘭沚說你午後去看謝舒,怎地遷延到這麼晚才回來?可是謝舒留你說話來著?”

袁裳聽他提起謝舒,便逐漸收斂了麵上淡薄的笑色,夾了片烤好的炙鹿肉沾了醬,送進孫權的碗裡道:“快吃吧。”

孫權見她似是有意回避,越發摸不著頭腦,側首看了看坐在近旁的袁朱和蘭汐。袁朱一副憤憤不平的神色,對上孫權的目光,忙用胳膊肘捅了捅身旁的蘭汐,蘭汐謹慎地看她一眼,仿佛有些畏懼,但還是道:“夫人今日並沒有見到謝夫人。”

孫權夾了一片肉放進嘴裡,疑道:“怎麼回事?”

蘭汐道:“夫人午後去看謝夫人,正碰上謝夫人沐浴,便讓我們夫人在外等著,因此沒有見到。”

孫權點頭道:“今日我曾帶謝舒去陸尚府上吊唁,是我吩咐她回來後沐浴除晦的。”

袁朱嫌蘭汐慢騰騰地說不到重點,在旁接道:“可謝夫人洗了澡,又要午睡,連麵都不露,隻打發侍婢出來傳話,又不請我們夫人進去坐坐,隻讓她在外頭站著等。一直等到天黑,這才又打發侍婢出來說謝夫人不想見她,讓她以後都不必來了。”

孫權聽了先驚後氣,道:“竟有這事?”

袁裳原本不願袁朱出頭,此時也隻是在一旁靜靜坐著,並不出言製止,顯見是心中有氣。

袁朱又道:“謝夫人的院外有好大一片池塘,昨日剛下過一場雨,今日正是蚊蟲肆虐的時候,秋末的蚊子又毒,我們夫人好心好意帶了我和蘭汐去賠禮道歉,卻平白在池塘邊站了一下午,還被蚊蟲叮咬。昨日與紫綬爭吵,的確是我的不是,可也不能因此便將氣撒在我們夫人身上,孝廉,您說謝夫人如此,是否有些過分了?”

袁裳轉首輕斥道:“朱兒,說事便說事,謝夫人卻不是你能議論的。”

孫權緊皺了一雙濃眉,再沒心思吃飯,道:“你也不必替她說話!先前我見她安靜順從,還以為她是個老實本分的,卻不想原來竟全是裝給我看的麼?”吩咐袁朱:“你去把謝舒叫來,我倒要問問她究竟是怎麼回事!”

袁朱聽了隻覺心下痛快,利索答應了一聲,起身便要出門。蘭沚正立在門首,見狀忙拉住袁朱的衣擺,跪下道:“孝廉息怒,如此隻怕要鬨得二位夫人更加不睦啊!”

袁裳也在旁拉了孫權的衣袖道:“夜裡黑燈瞎火的,你一時把她叫了來,又能怎麼樣?難不成還像她罰我一樣罰她?就算不罰她,你對她質問嗬斥一通,她也難免有氣,到時又與我合起氣來,鬨到什麼時候是個頭?還是該我忍忍,她如今罰了我,想必氣已經消了,從此能兩下相安最好,若是不能,彼此便少往來些也罷了。”

孫權聽她如此勸阻,好歹冷靜下幾分,又想謝舒一向得母親和大哥的喜歡,若是果真三更半夜地把她叫來質問一番,且不論結果如何,若是來日妻妾不睦的閒話傳到母親和大哥的跟前,他們心向謝舒,隻怕吃虧的還是自己。此事就算要查,也不能如此大動乾戈。孫權一念至此,便歇了要趁夜把謝舒叫來當麵對質的心,卻又舍不得袁裳受苦,道:“可若是如此,你不覺著委屈麼?”

袁裳放開孫權的衣袖,淡淡道:“我有什麼可委屈的。你若是實在怕我委屈,便少寵我些就好了。”

這話一出口,屋裡的人都是一驚,袁朱失色道:“夫人!”孫權亦微微變色,伸手攬過袁裳單弱的肩,道:“裳兒,如何說這種話?我知道你因為家中變故,如今心境不大好,但那都過去了,我自會好生護著你,你莫要這般消沉才是。”

袁裳不說話,隻順從地依偎在孫權的懷裡,漆黑的鬢發安靜垂落,遮著她清麗秀白的側顏,看不清神色。蘭沚適時道:“夫人被蚊蟲蟄了,隻怕這會兒不大舒爽呢,不如我去取些消腫止癢的藥膏來,孝廉替夫人擦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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