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翡翠(1 / 2)

三國有個謝夫人 孰若孤 5359 字 11個月前

次日一早,孫權天不亮便出門去了。孫紹昨晚玩累了,今晨睡到卯時二刻才醒,兼之謝舒舍不得送他回去,在屋裡磨磨蹭蹭地幫他洗臉梳頭,穿衣吃飯,一直遷延到快食時了才收拾妥當、牽上孫紹出門,青鉞和朝歌跟隨在後,拿著孫紹的衣裳包裹。

這日是個陰天,前幾日下過一場雨,此時地麵尚未乾透。雖是冬日,路邊牆上的青苔依舊蓬勃地滋長,青黑的陰影蔓延過整片牆垣,風不大,卻濕冷濕冷的,涼透衣衫。

幾個人繞過林苑來到正院,隻見四下的廂房敞著門,已搬空了,廊下堆滿了箱篋雜物。謝舒牽著孫紹進了屋,屋裡點了幾個火爐,一股暖意襲上周身,大喬正披散著青絲,擁著錦被倚在榻上繡花。

謝舒進門便道:“大嫂,我送紹兒回來了。”

大喬抬頭隻見謝舒穿了一身白地銀花鬥篷,頭上兜著風帽,清新淡雅得像是一枝淩寒獨放的白梅。孫紹穿了一身淺青夾棉小襖,牽著謝舒的手,像是白梅枝上一隻肉嘟嘟的小青蟲。才幾天不見,他好似壯了些,也白了,大喬忙撐起身子喚道:“紹兒!”

孫紹抬頭看了看謝舒,謝舒衝他一笑,孫紹便撒開她的手奔向榻邊,喚道:“娘!”

大喬一愣,問道:“你叫我什麼?”

孫紹爬到榻上,依偎著大喬,仰著臉又喚了一聲:“娘!”

大喬對上他一雙清湛的大眼睛,隻覺那裡頭像是汪著一泊清水,水波一漾一漾的,晃得她心眩神迷,恍然不知身在何處。她盼了這麼久,終於等來了這聲“娘”,為了這一聲“娘”,她什麼都情願為紹兒做。

大喬摸了摸孫紹的腦袋,將他攬進懷裡,看向謝舒道:“是你教他的?”

謝舒笑道:“是仲謀教他的,仲謀說大嫂撫養紹兒辛苦不易,又是大哥的妻室,紹兒早該認大嫂這個娘了。”

大喬聽了心內更覺安穩,她本不想與謝舒多說,甚至沒請她坐下,卻被孫紹一聲“娘”喚得心軟了,便命阿琅挪過坐席,讓謝舒在榻邊坐了。

孫紹依偎在大喬懷裡,還依戀著謝舒,向她伸出一隻小手,謝舒握住輕輕捏了捏,關切道:“大嫂為何白日臥床,是身子不舒爽麼?”

大喬的肚子已經很明顯了,她艱難地挪動了一下,道:“這幾日天總是陰著,故此有些腰酸不愛動,想來無妨。”

謝舒道:“大嫂辛苦了。前些日子仲謀命人整飭孝廉府,如今已竣工了,我還陪仲謀過去看了看,已比從前寬敞多了。明日大嫂和母親直接過去就是,箱子我會隨後派人送去的。”

大喬點點頭,道:“虧得有你和仲謀幫襯著,不然憑我一己之力,怎麼忙活得過來呢。”

謝舒道:“這是仲謀與我的分內事,大嫂無需言謝。今後有什麼難處,大嫂儘管吩咐就是,我雖無能,但侍奉母親、照顧紹兒還是做得來的,情願為大嫂分擔一二。”

大喬聽出她話中的意思,攬緊了孫紹道:“這倒不必了,如今我與母親住在一處,待搬到孝廉府,想必也是如此,前後屋的,走動很方便,不需你大老遠的特地從將軍府過來照顧。至於紹兒,他年紀小不懂事,隻怕會給你和仲謀添麻煩,再說你們都還年輕,也該抓緊要自己的孩子才是。”

謝舒有些不甘,卻也情知無可轉圜,她心內黯然,麵上卻撐起笑色,道:“我都聽大嫂的。”

大喬這才笑了。兩人又說了些閒話,大喬留謝舒吃了些點心乾果,謝舒便起身告辭了。孫紹昨晚雖已答應過孫權今日不哭,但畢竟是小孩子,見謝舒要與自己分開,還是忍不住哭了,大喬抱著他不許他跟著謝舒。

孫紹哭得撕心裂肺,謝舒卻不敢回頭,方才吃過的梅子的酸澀還留在舌尖上,一直蔓延到心裡。

翌日,謝舒幫大喬和吳夫人張羅搬家,從一早日頭還沒升起,一直忙活到傍晚時分落日西斜,才算告一段落。正院裡空蕩蕩的,說話都帶著回音,謝舒的心裡也空了一塊,眼見著狼藉滿地,窗扉蒙塵,卻也沒心思命人收拾,回到了自己屋裡。

這日孫權回來得很晚,進屋時天已黑透了,庭院裡有零星秋蟲有氣無力地叫著,天上星殘月缺,薄雲如煙。

孫權進了內廂,隻見謝舒正在窗前坐著,大冷天的,窗卻大開著,謝舒隻穿了身單薄的燕居襦裙,一手托著腮對著窗外的夜色發呆,鼻尖被寒涼的夜風凍紅了都毫不知覺。

孫權進屋還沒換衣裳,便脫下自己身上的黑狐皮大氅,披在了謝舒肩上。孫權肩寬身長,黑狐皮大氅像是遮落的夜色,將謝舒嚴實地裹住。

謝舒回過神,這才發覺孫權站在身旁,道:“你回來了。”

孫權伸手關了窗,也在榻上坐下,從背後擁著謝舒,在她綴著珍珠耳璫的耳垂上親了親,道:“大晚上的,怎麼在這兒坐著發呆?凍出個好歹來可怎麼好?青鉞和朝歌也不管你,想必是皮又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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