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道:“奴也不知道,方才隔壁來了好幾撥醫倌,聽說連卓大人都被驚動了呢。”
謝舒道:“我去看看,你在此守著。”
朝歌應諾,謝舒便帶著青鉞去了隔壁,一進門,隻見醫倌卓石正坐在外廂的主位後提筆開藥方,身邊還圍著幾個醫倌,眾人見她進來,都起身行禮。謝舒隻道不必,問卓石道:“袁夫人怎麼樣了?”
卓石道:“袁夫人有滑胎的跡象,現下雖已無虞了,但胎相還是不穩,需得臥床靜養。”
謝舒鬆了口氣道:“能保住就好,隻是好端端的她怎麼會忽然見紅呢?”
卓石道:“袁夫人的底子太弱,腎氣不足,加之此前用藥不知節製,能懷孕已是萬幸了,見紅也是難免的。”
謝舒歎道:“今後還得勞醫倌多費心。”
卓石道:“夫人言重了,這是屬下的分內事。但屬下也不能不提一句,袁夫人的胎留不留得住還很難說,屬下隻能儘力而為,若是不幸……”卓石微微一頓:“袁夫人以後隻怕也再難懷孕了。”
謝舒心裡一顫,道:“我知道了,多謝醫倌。”
卓石隻道不必,開了藥方,又叮囑了袁裳身邊的侍婢幾句,便帶人走了。
謝舒進了內廂,隻見袁裳正倚著被垛斜靠在榻上,漆黑的青絲散落在肩頭,襯得她一張清水素麵愈發蒼白不見血色。謝舒在榻前坐下,怨道:“你可嚇死我了,我剛從娘那兒回來就聽說你見紅了。怎麼樣,肚子還疼不疼了?”
袁裳淡淡一笑,道:“不疼,不過是流了幾滴血,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
謝舒道:“你倒心大,醫倌說你的胎不穩,今後得好好養著才能留得住這孩子呢。”
袁裳輕嗤一聲道:“留不住倒好了,我本就不想懷孕。”
此時孫權身邊的雲箏正在一旁侍立著,謝舒回頭謹慎地看了看,向袁裳使眼色道:“胡說什麼,我看你是嚇糊塗了。”
袁裳這才微笑道:“讓你一個沒生過孩子的人為我擔心,真是難為你了。”
謝舒道:“這是什麼話,我早晚也是要生的,多關心關心你,我也能攢些經驗。今日我去看娘,把你懷孕的事對她說了,娘聽了很高興,等來日你的胎穩了,我帶你去見她。”
袁裳笑了笑,沒說話。侍婢雲簫進來送藥,袁裳一口氣喝了,雲簫又遞過茶碗伺候她漱口。謝舒道:“袁朱和蘭汐呢?怎麼沒見她倆在屋裡?”
袁裳道:“我先前用藥避孕,將軍怨她們知情不稟,罰她們去後院裡呆著了,如今是仲薑和她手下的幾個人輪流監視我。”
她的話說得直白,雲簫聽了有些訕訕的,待袁裳漱了口,便接過茶碗告退出去了。謝舒道:“仲謀不是說隻軟禁你到懷孕為止麼,怎麼至今還不將人撤走?”
袁裳冷笑道:“我懷孕了,他才更得派人監視我哩,省得我戕害他的孩子。”
謝舒歎道:“不管孫氏和袁氏之間有什麼過節,孩子畢竟是無辜的,你既已懷孕了,就彆再折騰了,仲謀對你也算用情至深,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袁裳不置可否,低頭撫弄著錦被上的花紋,半晌才抬頭道:“夫人,我有樁事想求你做主。”
謝舒道:“你說。”
袁裳道:“我從入府至今,已有一年多沒見過母親了,我很想她,你能不能讓我見見她。”袁裳說著紅了眼眶。
謝舒沉吟道:“你若想出府回家探望她,隻怕行不通,你是內眷,不能隨意出入,還懷著身孕,經不起折騰,但讓她進府來看你卻是可以的。待我與仲謀商量商量,他會同意的。”
袁裳道:“那便多謝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