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蒙求親(1 / 2)

三國有個謝夫人 孰若孤 9104 字 11個月前

徐姝被罰閉戶反省後,府裡重新恢複了寧靜。轉眼間半個月過去,已是三月中旬了,天益發熱起來,漸漸有了點入夏的意思。梅雨一直下個不停,庭院裡的樟槐竹柏在連綿的雨水中開枝散葉,投下比烏雲更濃重的蔭影。花圃裡群芳爭豔,紅的薔薇、黃的月季、粉的夭桃、紫的丁香、白的玉蘭……皆被雨水洗得嬌嫩欲滴,競相盛放。

這日,謝舒午上冒雨去孝廉府看望了吳夫人和大喬,回府時已是午後了,吃了點東西,原本想睡一覺,但外頭淅淅瀝瀝一連下了幾天的雨忽然停了,少頃,陰雲稍稍散去,雲隙間竟有日光灑落。

江南本就陰濕多雨,梅雨時節能見到日頭的日子更是寥寥無幾,謝舒隻道這等情形罕見,便不午睡,讓人把案幾坐席搬到廊下,對著滿園春/色賞景烹茶,又讓把書格裡的書和孫權的幾個書箱子搬出來,擺在廊下翻曬翻曬。

小鹿斑比至今已有半歲大了,長高了不少,四條腿又細又長,腦袋上冒出兩個圓鼓鼓的包,是它新生的犄角。

正值春夏之交,小鹿換毛,屋裡到處都沾著它細軟的絨毛。孫權生性/愛潔,為此曾抱怨過好幾次,謝舒便讓青鉞把小鹿也牽出來,用篦子給它梳毛,以免它再在屋裡掉毛。

小鹿正是淘氣的時候,百般不老實,謝舒還沒給它梳上幾下,小鹿便耳朵一豎,似是聽見了什麼動靜,轉頭向庭院中看去,牽動頸間的銅鈴發出一陣輕響。旋即便從謝舒懷裡掙脫出來,撒開四蹄跑出廊下,風也似地一頭鑽進了一片竹林裡。

過了片刻,謝舒正納悶,隻見孫權順著林間小徑走了出來,小鹿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後頭,不時低頭頂他一下,將身上脫落的細毛都蹭在了他玄黑朝服的衣袂上,顯眼極了。

孫權邊走邊回頭不悅道:“離遠點,小畜生!”小鹿卻越發高興,搖頭擺尾地纏住他撒歡。

謝舒看得笑了,孫權進了廊下,謝舒問道:“你今日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孫權掀袂在她身旁坐下,拿過茶杯倒了盞茶喝,道:“我回來取幾樣東西,一會兒還得去前殿哩。”幾個仆婢正在一旁忙活著,孫權轉頭看了看,道:“正好她們開箱子曬書,勞煩夫人幫我找幾本書:國語、左傳、孫子、六韜,還有三史。”

謝舒答應了,讓人去小廚房端幾盤點心來給孫權配茶吃,自己起身打開書箱找書,問道:“不過是幾卷書,你何必親自回來一趟?派人知會我一聲,我讓人給你送去前殿就是。”

小鹿一直圍著孫權打轉,孫權將茶盞舉高,以免被它撞翻,道:“我回來拿也是一樣的,今日前殿沒什麼事,況且天好不容易放晴了,我也出來走動走動,舒活舒活筋骨。”

朝歌送了四盤點心來,孫權挑了一塊茶糕吃著,又扔給小鹿一塊,總算擺脫了小鹿的糾纏。

謝舒將書卷找出來堆放在漆盤裡,讓人端去給孫權過目,道:“你看看是不是這些?”

孫權接過漆盤擱在案上,挨卷翻了翻,道:“都對,不過還少一卷左傳。”

謝舒道:“左傳在屋裡的案上擱著呢,我讓青鉞拿給你。你一次找這麼多書做什麼,看得完麼?”

孫權將手裡剩下的半塊茶糕一口吞了,鼓著腮幫子道:“不是我要看,這些書我早就讀過十幾遍了,是借給呂蒙看的。呂蒙那廝帶兵打仗是把好手,可惜沒什麼學識,我讓他閒時多看點書,他總推說他軍務繁忙,騰不出空來。”孫權說著瞪起了眼睛,道:“我是江東之主,每日手頭上的事比他多多了,我還沒說忙哩,他倒先忙上了,哪有這種道理?我看他就是不想讀書!”

謝舒見他憤憤的,不由得笑了。孫權喝了口茶潤潤,又道:“今日的朝會上,他和魯肅政見不合,絆了幾句嘴。魯肅名震江北,才學滿腹,隻是有些恃才傲物,自然不喜歡被人反駁,便譏諷了呂蒙幾句,說他目不識丁,妄議朝政。呂蒙為此一整日都悶悶不樂的。”

謝舒道:“聽聞你一向對呂蒙青睞有加,就沒幫著他分辯幾句麼?”

孫權幸災樂禍地笑道:“我才不幫他哩,魯肅的話雖然不大中聽,但卻是實話。況且譏諷未嘗不是一種激將,呂蒙不服氣,自然就會發奮讀書,這不我便趁熱打鐵地回來找書給他看了麼。夫人,你信不信,這回呂蒙一定不會再推脫。”

謝舒笑道:“我信我信,你倒是會鑽空子。”

孫權不服氣道:“這哪裡是鑽空子?分明是見機行事。我也是為了呂蒙好,他身為統兵將領,熟習武事固然重要,但若僅僅隻是熟習武事,哪怕登峰造極也不過是個前鋒而已。還需涉獵諸史,通曉兵法,方才能成為運籌帷幄、洞觀全局,進能攻、退可守的大將。我對呂蒙可是寄予厚望的。”

謝舒微笑道:“我知道,呂蒙有你提點著,一定能成為軍中棟梁的。”

說話間青鉞進屋拿來了左傳,孫權正要接過,謝舒卻攔了他,微紅了臉道:“這本書我平時總是帶在身邊閒看,書裡寫了好些注解,塗抹得亂糟糟的,若是被呂蒙看見了,豈不笑話麼?”

孫權笑道:“無妨,呂蒙自己尚且大字不識幾個,哪敢笑話你?況且對照著你的注解,他讀起來也容易些。”

謝舒道:“也罷,那你便拿去吧。隻是大熱天的,你不多坐會兒再走麼?”

孫權起身整衣道:“不坐了,呂蒙還在前殿等著我哩,夫人若是舍不得我,我今晚早些回來就是。”俯身從案上又挑了一塊點心,邊吃邊走了。朝歌領了幾個侍婢跟在後頭,替他捧著書卷。

謝舒送走了孫權,便又把小鹿喚到身邊,接茬給它梳毛,青鉞收拾了桌上的茶點,便也過來給謝舒幫手。

午後時分,雨後初晴,滿庭草木葳蕤,花苞帶露,池塘裡的水幽碧如玉。微風從廊下穿過,翻動著書頁,發出細碎的輕響。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小鹿又不安分起來,豎起兩隻耳朵向庭院中張望。謝舒便知又有人來了,抬眸望去,原來是朝歌帶人從前殿回來了。

小鹿跑過去嗅她的衣擺,朝歌俯身摸了摸它的腦袋,進來廊下向謝舒道:“夫人,將軍傳青鉞姐姐去前殿一趟。”

青鉞正陪在謝舒身邊做針線,聞言抬了頭。謝舒有些詫異,道:“青鉞一向隻在我身邊服侍,甚少去前殿走動,將軍冷不丁的傳她有什麼事?”

朝歌抿嘴一笑,道:“是好事哩,將軍說姐姐去了就知道了。”

謝舒笑著睨了她一眼,道:“神神秘秘的,不知又在弄什麼鬼。青鉞,既是仲謀傳你,你就去吧。”

青鉞應了,起身要走。朝歌卻又攔住她道:“將軍還說,讓姐姐換身衣裳,打扮打扮。”

謝舒聞言更奇,道:“這是為何?我家青鉞生得端莊貌美,在後院裡可是數一數二的,難道還見不得人麼?”

朝歌笑道:“夫人稍安勿躁,既是將軍的吩咐,奴陪姐姐進去收拾一番就是,待會兒回來再與夫人細說不遲。”

謝舒隻得點點頭,放她倆去了。

過了一會兒,朝歌果然獨自興衝衝地回來了,謝舒問道:“青鉞去了麼?”

朝歌道:“去了。”

謝舒狐疑道:“究竟是什麼事,這般神神秘秘的?”

朝歌微紅了麵頰道:“方才奴去前殿送書,聽見將軍問起彆部司馬呂蒙的婚事,意思是想給他指婚,呂大人卻百般推脫。將軍又問他有沒有意中人,呂大人支吾了半日,這才說他的意中人是青鉞姐姐。將軍便讓我回來傳青鉞姐姐過去,讓她和呂大人見一麵。”

謝舒驚喜道:“果真?這倒是樁喜事!呂蒙年少有為,又得將軍愛重,是個極好的歸宿,青鉞若是能嫁給他,我也安心了。隻是青鉞成日裡隻在後院走動,輕易不出去露麵,也不知呂蒙是怎麼看上她的。”

青鉞到得前殿時,隻見側席上坐著個威武的少年將官,穿了一身銀鱗護心鎧,生得劍眉星目,英俊朗毅。青鉞並不敢細細打量,隻向坐在主位上的孫權俯拜施禮。

孫權道:“青鉞,這位是彆部司馬呂蒙。”

青鉞便又向呂蒙道:“見過呂大人。”

呂蒙早已漲紅了臉,慌慌張張地想起身回禮,孫權蹙著眉咳了一聲,向他丟了個眼色。呂蒙這才坐著不動,微微局促道:“姑娘不必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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