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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有個謝夫人 孰若孤 5115 字 11個月前

呂蒙悲傷地看著他,低下了頭。孫權忙又道:“沒回來也不打緊,待忙過了這一陣子,我親自南下接她去,她一定會跟我回來的。”

呂蒙道:“夫人已經回來了。”

孫權一愣,欣喜道:“她在哪兒呢?”

呂蒙轉首向殿外喚了一聲,幾個士卒合力將一口黑漆棺材抬進了殿,又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孫權看著棺材愣了半晌,勉強笑了笑,道:“這是什麼意思?”

呂蒙掀袂跪下,沉痛道:“屬下辦事不力,請將軍治罪。幾日前謝夫人的府邸突然起火,因冬日裡天乾物燥,火勢凶猛,無法施救,屬下趕到時,謝府已被燒成一片白地,謝夫人也不幸罹難了。屬下帶人在廢墟裡找到了夫人的屍首,雖已被燒成了焦屍,但屍身手上所戴的指環,經內人青鉞辨認,確是夫人的遺物。”他從腰間的布囊中取出一枚小小的金指環,遞到孫權的手上,低聲道:“請將軍節哀順變。”

那指環已被火燒黑了,孫權用指尖擦了擦,黑灰便沾在了他的手上,露出底下依舊光華燦燦的金子,與他指上所戴的指環一模一樣。

他想起從前和謝舒一起上街時,曾對她講起祖上的傳說,她便在街邊的金鐵鋪裡打了這對金指環,笑著對他說:你是神仙變的,我得把你拴住,不然你就飛走了。可如今他還在原地癡癡地等著她,她卻飛走了,她的音容笑貌猶在眼前,可他卻再也見不到她了,方才夢中的相見,竟成了此生的最後一麵。

孫權的眼淚劈裡啪啦地滴在掌心裡,積成了小小的一泊,他像是突然回過神來,撲到棺木前用力想將棺蓋推開,泣道:“我不相信,這裡頭一定不是她!她不會死的,她怎麼會死呢?她走的時候還好好的,我方才還夢見她了!”

他悲痛難抑,形同瘋魔,那六人合抬的沉重棺木竟生生地被他推離了原地。呂蒙從後頭拉住他,勸道:“將軍節哀,路上為了方便搬運,屬下已命人將棺蓋封了,況且謝夫人葬身在火海之中,已被燒得麵目全非,夫人如若泉下有知,也一定不希望將軍看到她那副樣子。”

麵目全非四個字像是一記雷霆擊在孫權的心上,他晃了晃,一個站不穩,倚著棺木滑坐了下去。淚水無聲地滴落,他將臉貼在冰冷的棺木上,喃喃道:“都怪我,都怪我……”

……

呂蒙回到家中時,已是次日的午後了,他熬了一夜未睡,雙目通紅,一進屋便累得坐在了榻邊。

青鉞如今已身懷六甲,扶著腰過來替他脫了鎧甲,又命丫頭打水來給他洗臉,問道:“如何了?”

呂蒙歎了一聲,疲憊地揉著臉道:“還能如何?將軍整整哭了一宿,誰勸都不聽,今日的早朝也沒上,方才我從將軍府出來時,他還哭哩,嗓子都啞了。”

青鉞挽起袖子擰了一條手巾給他擦臉,道:“怎麼?你不忍心了?”

呂蒙歎道:“我是不忍心,我打十幾歲起就在故討逆將軍的麾下效力,與咱們將軍一早就認識,也算是從半大的孩子一起長起來的,這麼久了,除了討逆將軍過世的那次,我還從沒見過他哭成這樣,可見他是把謝夫人放在心裡的。更何況我能到今天的地位,全憑他對我的賞識和提拔,他這麼信重我,我卻騙了他。”

青鉞淡淡道:“他現在就這麼難過,待得來日夫人沉冤昭雪,隻怕更有得哭哩。”她低頭撫一撫隆起的肚子,又問道:“夫人臨走前囑咐你查的事查得如何了?”

呂蒙道:“都查實了,那個誣告夫人的車夫衛梁的確與徐夫人有瓜葛,我利用軍中的關係,查了徐夫人的父親徐琨手下將士的名冊,發覺其中有個叫衛成的士卒,雖登記在徐琨手下,但卻隻領餉錢,不在軍中服役。此人正是衛梁的獨子,就住在吳縣城中,是個不學無術的混子。衛成的名下還有幾十畝地,都在富春境內,衛氏父子都是吳縣本地人,從未去過富春,倒是徐夫人的老家就在富春,那幾十畝地此前正是徐家的祖產。”

青鉞蹙眉道:“這便說得通了,一定是徐夫人買通衛梁誣陷了夫人,衛梁年老體衰,情願用自己的一條命為獨子換得後半生的平安與富貴。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呂蒙沉吟道:“我與此事牽涉頗深,若是再由我出頭狀告徐琨,將軍一定會起疑心。但此番夫人的死訊一傳出去,徐夫人和步夫人必定會再無顧忌,為了爭奪正室之位而相互攻扞,咱們隻消把這消息透漏給步騭,步夫人一定會不遺餘力地替咱們出頭的。”

青鉞失笑道:“真有你的,那替夫人伸冤的事可就交給你了。”

呂蒙亦笑道:“你放心,都在我身上,你隻安下心來替我生兒子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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