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歐尷尬了。
“記憶器是由我的團隊所開發,就算泄露出去,也是我的事與你們軍方有多大關係?”陸白冷道,“我讓她走……僅僅是因為她沒有選擇和我的感情。”
陸白手緊緊握成拳,褐眸裡泛出冷銳冰寒的光。
安夏兒那個女人……
她居然不顧和他的夫妻之情,也要放走她那個同學——
那對她而言,他陸白算什麼,是不是還不如她一個同學的性命重要?
想到這,陸白目光越發冰寒。
裴歐聳了聳肩,“好了,算我自作多情了,原本想著要是因為我的話讓你們兩個出現感情危機,我多少還有點過意不去呢,既然沒我的事,那我就放心了。”
隻是他沒想到,陸白真的會當場讓安夏兒走。
雖然他確實想看陸白表一下態,看這個冷戾鐵腕的帝晟總裁對於他身邊的人,狠不狠得下心!
……但不愧是他,果然沒有死角呢。
裴歐對陸白,再次感到震驚!
末了裴歐又道,“不過你跟安夏兒的事我確實管不著,但ory的事可是我們先前說好的合作項目,如今一個看過了ory機密的間碟放走了,這件事,陸白,必須想個辦法。”
陸白沒有說話,依然站在和安夏兒剛才分開的地方,高大冰冷,“這件事,不用你管。”
“既然你與安夏兒的事與我無關,那我就先走了吧。”
裴歐出去的時候,秦秘書剛好進來。
秦秘書走到陸白身後,“陸總……剛才你下令放走那個人,是少夫人的意思?”
陸白拿起安夏兒放在一邊的領帶夾,看了一會,冷笑,“你覺得除了她,還有誰能讓我放走一個間碟。”
“……”
“我再次把這個東西送給她,想不到,她竟用在這種地方……”陸白拿著那個領帶夾的手猛地一握,高貴的褐眸有著破裂的情緒,“她竟然用來救彆人?”
秦秘書沒說話了,其實他已想到。
安夏兒在這個房間裡,發現了那個潛入白夜行宮的人卻沒有通知外麵的保鏢,肯定是想放走那個人。
“我問她,是選擇回到我這邊,還是堅持要我放走那個人。”陸白握著領帶夾的手,微微抖著,“……她竟然毫不猶豫放那個人走,安夏兒,她真是好樣的。”
“陸總……”秦秘書說不出任何進勸的話,“那現在打算怎麼辦?”
陸白手放了下去,沉聲哼了一聲,“她既然認為我對她而言還不如她一個同學重要,那就讓她滾吧。”
秦秘書靜默了一分鐘,緊握的手鬆開,又握緊。
陸白和安夏兒是如何走到今天,他作為陸白身邊的一名高級秘書看得一清二楚。
想勸說的話,到了口邊,卻發現無全不知從何勸起。
“陸總,是真的麼?”秦秘書始終不太相信,“你真要讓少夫人走?還是因為當著裴少的麵……”
“雖然有必要讓裴歐知道一些事,任何人都彆想在我陸白這占到什麼偏宜。”陸白冷道,“但說底,這也終歸是我和安夏兒的事。”
半天,秦秘書才點下頭,“是,陸總。”
“至於那隻逃走的老鼠……”陸白看著遠處雨霧下的海麵,陰沉地道,“安夏兒不說是她的同學?派人去找到那個人,他若是跟南宮家族的人接頭了——”
後麵的話,陸白沒有說下去,緊握的拳頭發出關節的聲音。
但他裡話的意思不言而喻!
秦秘書從他可怕的話裡聽明白了,“是,陸總,我馬上交待下去,讓修桀盯著南宮家族那邊。”
陸白淡雅的褐眸映著黑沉的海麵,連他的眸心也暗沉了下去,一如地獄深淵望不見底。
他冰冷地笑了一下,“安夏兒,我是答應過你放走他,但隻是一次而以……”
離開白夜行宮之後再落到他手上,不代表他會放過那個人第二次,看那個人怎麼死!
陸白的深沉與可怕,絕不隻是眼睛所看到的。
——
這一天,雨下得特彆大,天地變色。
安夏兒離開白夜行宮後,雨勢大得能見度隻有幾米了,她停在了高速上的緊急停車帶。
雨拍打在車窗上的聲音,震耳欲聾,外麵雨霧中都是車尾上的紅色雙閃信號燈。
整個世界一片灰黑。
安夏兒心沉到了比海底更深的地方,陸白那聲的冰冷的‘滾’,一遍遍地敲擊碰撞著她的心臟——
【你已經解釋過了,不必了……】
【滾!】
那一刻,安夏兒突然感覺他們好不容易走近的距離,又拉開了——
她自從嫁給陸白,一直都覺得自己無論身份和背景,都配不上那個完美尊貴的男人,她努力想走向他。
不隻是身體,而是他們的心也能靠近,近到她不會再害怕會失去他。
不想,陸白現在又遠離了她,他們的距離似乎要像天與地之間的那麼遠了。
“嗬嗬嗬……”安夏兒伏在方向盤上,低著頭笑得苦澀,眼淚掉得像外麵的雨一樣,“陸白,你說過不論發生什麼也不會讓我無家可歸,你可以把九龍豪墅給我,但你大概忘了吧……你也答應過我,無論發生什麼你都不會趕我走。”
但她現在,就是被他趕出來的……一點情麵都沒有。
雖然她是放走了祈雷。
那是不是就意味著,她放走了她一個同學,跟陸白就回不去了呢?代價太大了!
電話響了。
“嗯?”安夏兒淚眸猛地放大。
她第一個就想到的就是是不是陸白打過來的,他後悔了,他要收回他方才的話,要讓她回去?
安夏兒幾乎以最慌忙的速度拿出手機。
但當看到來電顯示中的‘展倩’時,她眼裡升起的一線希望,再次又緩緩滅了。
“……”
電話一直響著。
展倩那邊還等著她的好消息。
安夏兒手發抖地接下電話——
“小夏,你總算接電等方麵了!”電話裡傳來展倩興奮的聲音,與這邊陰沉悲哀的氣氛截然不同,“我先前打了幾個你的電話,你都沒接,快說說看,陸白怎麼說?”
“……讓我滾。”安夏兒苦笑說。
“啊?再說一遍,我沒聽清啊。”
展倩表示她的耳朵一定出現問題了。
“他說讓我滾。”安夏兒重複了一遍。
電話裡靜得一下像消音了似的。
足足有兩分鐘。
展倩用了兩分鐘去消化並反應安夏兒的話,“你說……陸白讓你滾?他,他難道不要你的孩子?”展倩的聲音幾乎都在顫抖,像安夏兒一樣受了天打雷劈般的打擊,不敢相信聽到的事實。
“不……”安夏兒喉嚨哽塞得像吞了蠟,一片苦澀乾痛,“他還不知道……我懷孕的事,他沒有聽我說。”
“那他是什麼意思?”展倩叫道,“他為什麼讓你滾,他幾個意思,是大總裁就可能這樣變化無常麼?”
“展倩。”安夏兒咬著唇,“他生氣了……”
“小夏,你先冷靜一下,到底出什麼事了。”展倩不明白,“今天上午從醫院離開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麼,你有了和他的孩子啊,有什麼不能解決的,到底是怎麼了……”
安夏兒也沒有想到,今天她懷著甜蜜又期待的心情想去白夜行宮等陸白,想當麵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不想,在那遇到了她大學的同學祈雷。
而祈雷是潛入陸白這邊盜取商業機密的人……可她卻不能不聞不顧,她有理由去救他。
——無論是為了祈雷奶奶,還是為了祈雷以前在大學裡幫過她。
“我……”安夏兒心情像吞了苦膽,一片苦水,“我在陸白那邊碰到了我一個大學的同學,他是一個潛入陸白這邊的商業間碟,但是,他是我在大學最好的同學,他奶奶病了,他急需要錢所以聽從了他人的指使……”
“啊?”展倩驚得無從反應,“商業間碟,潛入陸白那邊想偷帝晟集團的科技?”
安夏兒呼吸在發顫。
“小夏,我聽說過上次潛入帝晟集團的商業間碟的下場,太可怕了。”展倩顯然知道這件事,隻是一直沒跟安夏兒說起,“那個間碟雖然隻判了十年,但聽說三年前死在監獄裡,得罪陸白的人是沒好下場的,這是商界不成文的規定。”
“我知道……”安夏兒咬著唇,眼淚一直掉,“我就是不想讓我那個同學那樣死掉,因為……我認識他奶奶,那是一個很和善友好的老奶奶,以前知道我們天天吃學校的飯,她給祈雷送飯過來時,還幫我做……我……”
展倩沒說話,似乎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吸了一口涼氣。
“我不忍心看那樣一個老人家失去她唯一的孫子。”安夏兒聲音走調了,咬著唇,“而且,我跟祈雷是最好的同學,我也不忍心看他死,我相信他會改過的。”
祈雷並不是有意那麼做,他隻是急需要錢,想給他奶奶做手術。
她問過陸白,如果她把祈雷交給他,祈雷會不會死。
陸白那麼肯定地回答她,會。
陸白眼裡,容不下間碟這種東西……敢不要命潛入他身邊盜取商業機密的人,沒有活路。
“祈雷?是你那個同學麼?”展倩聲音也變了,“所以你求陸白放他走?”
安夏兒沒出聲,但她的抽泣清淅地順著電流,傳到電話的另一端。
展倩咬牙道,“小夏,我們在這個世界上,很多時候身不由己,我們做不到兩全齊美知道麼?你同情彆人,不想受到良心的譴責,那你就會犧牲掉你自己的幸福……”
安夏兒泣不能聲,眼淚斷線地滴在她的袖子上。
“就算你把那個祈雷當同學,看在他奶奶的份上想放過他。”展倩又道,“但他也不一定設身為你著想好麼?也許在他眼裡,他隻要能湊到錢給他奶奶做手術,其他人的死活對他而言都不要緊。”
安夏兒手一點點握緊。
也許是她感性了。
但她當時隻是想住掉一個同學,第一直覺不想讓祈雷就那麼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