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父臉色氣悶。
“如今證實了她是嫁給了陸白,就表示陸白更加會聽她的。”安夫人進言道,“這對我們安家不利呀,她那麼恨你和琪兒,她肯定會想儘辦法來對付我們的。”
安父在安夫人的勸說下,心意又動搖了,因為這樣看來——
安夏兒嫁給陸白,確實對安家不利。
“那琪兒……”安父看了一眼安琪兒,“你是想出什麼辦法了麼?”
安夫人一聽,便知安父同意了,“這就要聽聽琪兒的主意了。”
安琪兒道,“爸爸,其實很簡單,隻要我們證實安夏兒不是夏家的女兒就行了,讓她將來沒辦法進入陸家,這陸家遲早會讓陸白跟安夏兒離婚。”
安父忍了忍,半晌,“……說下去。”
是的,安夏兒已經一點也不把他把父親看了,並還會威脅到安家,他還顧及什麼?
“當時,陸白隻是幫安夏兒找到了相關證據,證明她是夏家的女兒。”安琪兒說道,“並讓安家把股份給了她,其實說到底,她是不是夏家的女兒,我們也可以再進一步用證明吧?”
知女若如母,安夫人早便猜到了安琪兒想到了這一招,帶著微笑又看向安父,“老公,其實我也讚同這個辦法,就算有證據證明她是夏家的女兒,隻要到時我們做個鑒定,鑒定她不是,那有再多的證據,她也不再是。”
安父緊緊握著手,看了一眼安夫人和安琪兒,“做醫學鑒定?”
“對,爸爸。”安琪兒道,“上回的事倒是提醒我了,夏家夫婦當年並不是骨灰葬是不是?那還可以從屍骨上提及那個夏國候的dna……”
安父目光閃爍了一點,不知在想什麼……
“隻要鑒定出她不是,那安夏兒也就不是了。”安琪兒道,眼裡有著與她柔弱美麗外表完全不一樣的東西。
“你們。”安父看著安琪兒,“要讓醫院做偽證?”
“偽證?”安琪兒心機過人,哼了一聲,走到另一邊,“這太冒險了,陸白的勢力太大,就算收買了醫生,他也可以再讓人逼醫生說出實情。”
“那你們要怎麼做?”
“直接把那個夏國候的屍骨替換掉就行了。”安琪兒說出一句令安父震驚不已的話,“換一具陌生人的屍骨進去,之後光明正大通知媒體,以及通知讓安夏兒去醫院做個鑒定,我包她當時是怎麼翻身的,到時還怎麼翻回去,甚至名聲比以前更臭!”
安父看著安琪兒。
他第一次發現,他的這個大女兒,有著可怕的心思。
安父皺了皺眉,“……把夏國候的屍骨換了?”
安琪兒道,“這是最簡單的辦法。”
“這要是被人發現怎麼辦?安家還怎麼麵對社會?”安父不安起來,“不行,這個辦法不行。”
“人都死了,他的屍骨是什麼樣誰知道。”安夫人冷道,“我們另找兩具同樣出車禍身亡的屍骨替換一下就行了,反正隻要與安夏兒的dna不一致,她就不是夏家的女兒。”
安雄負著手,焦躁地走來走去,“不行,這怎麼行,好歹我當年也是跟夏總共過事,如今怎能讓人去挖掘夏家的屍骨,還去替換——”
“安雄!”安夫人臉色也冰了起來,“那個夏國候已經死了,你還顧及什麼,如今你不狠心,將來後患無窮!”
“爸爸。”安琪兒見安父似乎不同意,握了握手,“我知道你不想那樣對夏家,可就算你不為安家和安氏的未來著想,你總要為我著想一下,為錦辰和夙夜想一下。”
“我現在跟斯城的感情大不如以前。”安琪兒纖細的手指緊握,說到慕斯城,連眼睛都紅了,“上回安夏兒和斯城在帝晟國際度假莊園山頂半夜幽會,現在斯城又去找她……一定是安夏兒對斯城說了什麼。”
“而如果安氏出事,你想留給錦辰他們的家業也沒了!”
最後一句話,像一記警鐘!
安父想到那兩個愛子,握著的手發抖,“但這太冒險了。”
“爸爸若是覺得冒險,可以交給我去做。”安琪兒又道,“我可以讓人神不知鬼不覺得把夏家的屍骨換了。”
“沒彆的辦法了麼?”
“還有什麼辦法?”安夫人見他還在猶豫,生氣了,“如今安夏兒在陸白那邊,我們根本找不到機會去對付她,隻能從夏家那邊入手,說白了,我們現在處於被動。她一定會借陸白的勢力繼續打壓安氏,如今她把股份賣給陸白,以及妄圖用‘唯麗’品牌搶安氏市場就是一個證明;往另一方麵來講,安夏兒以後若是進入了陸家,她會放過琪兒麼?”
安琪兒看著安雄,紅紅的眸子盈著濕潤的霧水,聲音聽著有點難過地道,“爸爸,你就算不為了安氏著想,你也要考慮一下我吧?”
安父身後的手緊緊握了起來。
當晚。
向叔來到安雄的書房。
“老爺。”向叔看著那個坐在窗前的安父,“聽說夫人和大小姐要……”
月色從外麵照進來,將安父過五十多歲的身影照得幾分落漠,似乎兩鬢邊都被月色染上了白發。
“老向,我知道安夏兒在安家時,你一向挺照顧她。”安父歎了口氣,“隻要在沒出現她與慕斯城訂婚禮出事之前,在她是夏家女兒的身份公開之前,我也有將她當女兒看。”
“那……”
“這麼說吧,雖然當初是我把她趕出安家。”安父聲音帶著歎息,“但也隻是想暫時給連蓉她們一個交代,我當時是準備過一陣子,等風聲過去了,再把她接回來的。”
想起他那兩個兒子,安父臉上露出一絲無奈道,“畢竟,她也是錦辰他們最喜愛的姐姐,我原本是真打算隻暫時讓她離開安家一陣子。”
“老爺,你這個想法應該早點跟二小姐說啊。”向叔無比痛心地道,“當時的情況對於二小姐來說,簡直就是絕境啊,據說慕太子還把她送去了警察局……”
但凡二小姐知道老爺是打算,以後還會接她回來,想必她也不至於那麼恨安家。
——情況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不必再說了。”安父揉著眉心,“都過去了,如今連蓉不會再讓她回來,她也不會再回來。”
“老爺,要不,我再去勸勸……”
“不用了,她的性子我再明白不過,她若肯回來早回來了。”安父臉色很差,“今晚我打電話給她時,你知道她怎麼跟我說話麼,她對我直呼姓名。”
他垂首喝了一口茶,這個平時安氏威嚴的總裁,此時顯現出了一種上了年紀男人的疲憊。
不論怎樣,他也不許安夏兒對他如此不敬……
向叔接不上話,沉吟半晌,“老爺……也許,二小姐隻是還在生氣。”
“現在該生氣的人是我。”安父的話裡透出一股子肅冷,“她把安氏的股份賣給彆人了,我會高興?看到安氏如今即受製於慕氏又受製於陸白,你們覺得我會高興?”
安氏是他的命。
“……”
向叔頭緩緩低了下去。
“她跟陸白居然還結婚了。”安父哼了一聲,“虧得以前大家都以為她被趕出了安家可憐呢,如今看來,她當時肯定在心裡偷著樂吧,是我們這些不知陸白已經娶了她的在說蠢話吧,很好,將所有的人都當傻子蒙在鼓裡呢!”
青花瓷的茶杯被他驀地蓋了下去,發生令人驚悸的聲響。
向叔嚇了一跳,“老爺,這件事希望您彆生氣,二小姐肯定不是刻意瞞安家。”
“她不是刻意,她是故意!”
向叔勸道,“老爺,您彆生氣,隻要安家把她接回來這也是安家的榮耀啊,我可以去做二小姐的思想工作。”
沒有哪個豪門不注重聲譽,向叔一直希望安夏兒能回到安家,像以前一樣一家人在一起……
“我說了不必了,就算安夏兒還念著你向叔,在這件事她也不可能向安家再低頭。”安父在這點最明白不過,手緊緊握著。
“老爺,總要試試啊……”
“這根本不用試,她會回來她就不叫安夏兒。”安父道,“如果她以前在安家時能嫁給陸白,我肯定會求之不得,但顯然她不想讓安家沾她一點光!”
而等到現在,她已經離開了安家,她就算嫁給了陸白——
也沒安家什麼事了。
說到底,安家趕走安夏兒,是錯過了一個能跟那個亞洲第一豪門陸家聯姻的大好機會!
“老爺,您血壓高,彆動氣……”見安父喘起來,向叔趕緊將茶杯送到他手上,“也許二小姐是離開安家後,才跟那個陸白認識的,你若是同意,我明天就去聯係二小姐,讓她回安家。”
安父氣得上氣不接下氣,“她是什麼樣的人我最清楚,目前我最應該做的是要保全安家和安氏不會再次受到打壓……上回安氏的股市已經出了一回事,現在已經經不起折騰了。”
“老爺,也許二小姐不會對付安家的……”
“她會的。”安父想到安夏兒特地注冊的‘唯麗’,眼睛再度腥紅起來,他握著黃花梨太師椅子扶手,“其實,琪兒她們說得對,就算不為了安氏和安家著想,我也不能讓琪兒以後受到欺負,我也要為了……”
看著安父眼裡的狠意,向叔心裡涼了一下。
果然,有些東西,是回不去了麼?
安夏兒第二天去帝晟集團時,接到了向叔的電話。
手機嚴重快沒電,已經報紅了。
但看到是向叔,她還是接了,“向叔……有事麼?”
“二小姐好,我還擔心你不會再接我電話呢。”電話對麵,向叔鬆了一口氣,“有一陣子沒跟你聯係了,你還好麼?”
“……”安夏兒想到她的現狀,“還……好。”
小時候,我們總是喜歡把自己想象成灰姑娘,過得多麼不如意,希望自己是撿來的有更好的父母或能碰到一個可以將自己帶向順利人生的王子。
長大後,既使不如意,卻也要向彆人說自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