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夏兒握緊刀叉。
“所以這個名字對我而言,也成了一個特彆的稱呼。”陸白道,“我有今天的地位,沒有哪個人敢對我不敬,更沒有人敢給我取什麼小名,那個小女孩是個特彆的存在,‘陸陸’這個稱呼也隻有她能叫。”
安夏兒用紅紅的眸子看著他,“你想讓我走就直說,我不想到聽你跟那個小女孩的任何事。”
以前她驚訝於陸白有那樣的過去。
但她愛上陸白後。
那個存在於陸白過去的小女孩,就成了她最大的情敵……因為她不知道陸白找到她,會怎麼對那個小女孩。
安夏兒對於男人過去的重要女性,有些膈應,就像慕斯城總是記著他眼睛受傷時出現的那個人一樣。
——過去能比現在重要麼?
“你沒必要生氣。”陸白看了她一眼,“我說過要告訴你你父母的事,與你不相關的人和事,我不會提起。”
“什麼意思?”安夏兒看著陸白,“你遇到那個小女孩的事……與我有關係?”
陸白微笑。
安夏兒道,“我先說明,我會說孩子的名字叫那個名,是因為一個夢……”
“當然與你有關。”陸白道,“安夏兒,在她父母死後我找了她多久,你知道麼?”
“……”
安夏兒感覺她的怒火要噴出來了。
“修桀平時並不在我身邊做事,而是幫我做一些除公司之外的事。”陸白道,“他其中一個任務,就是去找當年的那個小女孩,甚至到國外去找過了。”
安夏兒睜大杏眸,腦子裡有什麼閃過——
慢著。
那個小女孩的父母也死了,當時在帝晟城堡時,是不是說因為那個小女孩救了他,她全家遭到了不法份子的襲擊,然後現場並沒有那個小女孩……
安雄的話突然響起,【……他們應該是被人殺了,可能是仇家或者是入室搶劫的人。】
安夏兒的眸心顫動了起來,她隱約聯想到了什麼,看著陸白高大的背影,“陸白,那個小女孩……她……”
心臟仿佛被人攥緊了。
陸白端著那杯酒,站到了落地窗前。
“當時是夏天,她愛穿白色的藍格裙子,露著胖乎乎的小手臂,可愛極了!”陸白眼晴映出當年那如畫一般的回憶,帶起薄美的唇角,“我當時從那座島逃走後,在她家住過幾天,她父母也許看出我不是一般的人,很尊重我,她父親甚至與我下過幾盤棋。而他們5歲的女兒……”
“很愛笑。”陸白道,“與那時候陰鬱的我相比,簡直就是鮮明對比。”
“不過她平衡感不是很好,跑的時候總是摔跤,我鼓勵她去爬樹,讓她去學兒童的腳踩車,我說她學會以後就不會再摔跤。”陸白緩緩仰起頭,褐色的眸子映著美眸的光,“她很聽話,到現在為止,我當時在她身後鬆開手她踩著腳踏車迎風開出去時的畫麵,還經常出現在我眼前……”
那樣美好到夢幻的畫麵,終生難忘。
白色裙子的小女孩,在他悄然放手後,帶著稚嫩的笑容踩著腳踏車出去,柔軟的頭發和蝴蝶結輕輕地飛揚在風中……
當時有飛機,從飄著白雲的藍天飛過,那是像夢一樣的過去。
安夏兒的眼睛動了動,想起她的那個夢——
那個小女孩在爬樹,摔下來了。
樹下有個人。
隻是醒來再也想不起那個人的臉。
“她……”安夏兒看著陸白,眼睛一點點脹痛,“陸白,那個小女孩叫什麼名字?”
陸白走過來,將喝完的酒杯放下,“她肩後有個淡紅色的胎記,像蝴碟一樣……”
安夏兒瞳孔一下擴大。
“我不知道她的真正名字。”陸白抬起褐眸,記憶裡那個小女孩的臉重疊在安夏兒臉上,“當時她爸媽叫她……夏兒,我想她可能是隨她媽媽姓,名字裡取了一個她爸爸的姓氏。”
安夏兒一行眼淚淌下來,淚水模糊了眼睛,“夏兒?”
“是,她父親叫夏國候。”陸白道,“以前她隻有5歲左右,挺令人喜歡的一個孩子……但現在,我對她確實是愛,安夏兒,我沒有騙你。”
“那是……我?”
安夏兒聽見自己的聲音抖了。
心痛。
被人揪住了一樣的痛。
“當然是。”陸白看著她,“不然你以為,我娶你真隻是因為你夠普通?那個理由太過牽強。”
“陸白,我……”安夏兒哭了,哭聲卡在咽喉裡。
“我現在沒有讓人去找那個小女孩。”陸白看著安夏兒的臉,“不是因為我放棄了,是因為我已經找到了她,她就在我的身邊,離我最近的地方,我可以每天看到她。”
陸白看著她,帶起微笑,“安夏兒,我把她娶回來了,她現在是我的妻子。”
安夏兒眼淚一下像開了開閘似的。
“所以,你昨天那個問題,我愛她那對於你是怎麼想。”他笑了笑,“安夏兒,我回答你,這並不相衝,因為你們是同一個人。”
“你為什麼不早點說?”安夏兒艱難地發出聲音,“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很羨慕很嫉妒她,因為……”
“因為你知道你是她,那就等於知道了你父母是怎麼死的,又是被誰害死的。”陸白眼裡有著掙紮的東西,“是,安夏兒,你們父母的死與我有關,因為我,那些人才找到了夏家,殺了你的雙親。”
“因為我的出現,你成了孤兒,你流露在外到了孤兒院,還失去了記憶……你被安家收養,安家並沒有全心全意對你好,你活在安家的欺騙中,你會遇到這樣的事,都是因為我。”
“如果我沒有出現,你也許現在還和你的父母在一起,健康快樂地長大,會是夏家的掌上明珠,不會是安家的養女,不會受安家欺負……”
他自嘲似地講述著他的罪行。
安夏兒搖了搖頭,心裡像被鉛壓著一樣重,“不……”
陸白既然告訴她,似乎就已經作好了各種心理準備,“是,因為你當年若不是救了我,夏家就不會出事,你父母也還健在,你不會有安家給你的那些不幸的回憶。”
安夏兒眼淚斷線似的。
她從未想到,陸白說的那個小女孩是自己……
因為,雖然不是陸白害死的,但是因為陸白的出現,夏家才遇害。
是的,確實與他陸白有關……
說他間接害死了她的父母,讓她家破人亡也不為過。
“所以。”陸白站直了身軀,他看著安夏兒退後了一步,苦笑,“安夏兒,我接受你恨我,你也許該恨我,我今天告訴你這件事,我就準備好了迎接你的恨。”
安夏兒搖著頭,一直哭著。
“你剛才說我可以不說了,謝謝,我很感動。”陸白褐眸像有著琥珀水晶的深沉與凝重,“但是,與其你以後從彆人口中得知這件事,更加痛恨我,我寧願現在就告訴你,無論你是恨我,還是離婚,我選擇現在一並承受了。”
“我並不記得小時候的事……”安夏兒哭得聲音濕啞,“其實你大可不必說。”
“但你遲早會知道!”陸白吼起來,這個泰山崩於前而不驚的男人第一如此失控,“比如你為什麼會提起‘’那個名字,也許你想起了什麼,也許你的記憶會突然恢複,也許你當時是看到了你父母被害的場麵,受了刺激你才會失記……”
他是如此地不安。
聽著這個跨國集團總裁失控的聲音,安夏兒不敢相信。
說著,陸白緩緩垂下了眸子,“安夏兒,我無法想象,倘若我們正在一起時,你突然有一天記憶恢複回想起了一切,用仇恨的眼神看著我,不,或許還會想殺了我。”
“不……”
“安夏兒,想到這些,我無法冷靜下去。”陸白深呼吸著,努力控製著情緒,“所以,我選擇把這件事告訴你,也許,這一次我們的孩子會出事,就是給我的懲罰!”
外麵魏管家似乎聽到了陸白剛才激動的聲音,以為出事了。
陸白一向不是個會大聲吼叫的人,這不是這個氣質華貴有著高修養的總裁所有的。
“大少爺!”魏管家聞聲推門進來,“出什麼事了……”
“滾出去!”
陸白冷道。
魏管家嚇了一跳,看到安夏兒和陸白情況不太對,臉色白了白。
魏管家從安夏兒那收回視線,低下頭,“……是。”
魏管家又帶人退了出去。
“安夏兒,現在你要恨我,與我離婚我都不覺得奇怪。”陸白拿起那份文件夾,“始終是我對不住你,所以這份離婚協議我已經簽了,你如果要離婚,我會尊重你的決定。”
陸白站在旁邊,深深地垂下了眸,臉龐線條幾乎是緊繃的。
安夏兒看著陸白,久久。
她睫毛顫抖著垂下去,“陸白,剛進來時看到你準備好了離婚協議給我……那一刻我真的很生氣,明明我打算回來想和你和好,但等著我的卻是一個簽了名的離婚協議。”
陸白緊緊握著手。
“但是……”安夏兒翻開那份文件,“我是萬沒有想到,你說的那個小女孩是我,我父母的死真是與你有關。你說得對,我會失去父母,確實是因為你。”
陸白沒有說話,臉上是再也看不到表情的淡漠,似乎已經料到了安夏兒的這個反應。
“你若是恨我,就簽吧,我會放你走。”
連筆都準備好了。
歆在文件夾上。
安夏兒拔開鋼筆的筆帽,一筆一筆地在文件上她簽名的地方寫起來,“陸陸,真是一個可愛的稱呼……真是遺憾,我沒有當時的記憶,不過我想,那時候的我,那個小女孩,一定非常喜歡你吧,她撿到了一個陌生的大哥哥並帶回她的家,她一定很高興。”
安夏兒笑著,眼眶裡眼淚一直掉下來,暈染開了她的字跡。
“你不必再哭,我說了你若想走,我會放你走。”陸白緊緊握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