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展元發現，他再也說不出話來。
“我一直不想說這話。”展夫人緊緊地握著手，“展媚一直都不看慣我們母女來到展家，她從小要倩倩的東西，長大了要倩倩的男人，每次都打出她母親死了需要特彆關心的人情牌……而你這個做父親的，也是每次都應允了她？”
旁邊展媚一聽，“爸、你彆聽她的，她想要挑撥我們父女！”
“你閉嘴！”展元冷道，“她是你媽。”
展媚立即沒聲音了。
隻是死死地咬著唇。
展夫人沒有理展媚，隻是對元說道，“展元你彆忘了，倩倩也是從小失去了父親，她有沒有想過就要得到特殊對待？”
“這件事是我錯了。”展元看著展媚，知道是自己一直以來太過縱容這個女兒了。
“今晚的話，你不但要給倩倩一個交待，也要給我一個交待。”展夫人身著一身孔雀綠的旗袍，說完端莊地離開了展元書房。
展夫人是第一次跟展元攤開牌講展媚的這件事，並且要求追究到底。
展夫人走後，展元走到展媚麵前。
“不，爸爸。”展媚看著展元的臉色，搖著頭，“我沒有，是他們冤枉我……”
她哭泣的樣子，跟她死去的媽媽一模一樣，那樣地讓人憐惜。
每每看著展媚，展司令堅硬的心便會軟下來。
而這就讓展媚在他的百般縱容和嬌養中長大，她美麗文靜，聰慧優秀，但得失心也重，好勝心極強……
“你沒有？”展元看著自己的親女兒，“你如果沒有，那同不同意叫警方過來，讓他們檢測一下宴廳後台的電腦有沒有你的指紋，看你有沒有動那邊的電腦？”
“……”
展媚眸子顫爍著。
見展媚猶豫，展元的臉更加難過。
他很希望聽她說同意，可他等了半分鐘，展媚也沒有同意。
作為一個領導，閱人無數，如果這點表情都看不出來的話那就不像話了。
——是展媚做的。
他痛心地看出來了。
展媚唇抿了抿，又張開，聲音很可憐，“爸爸，難道你就那麼希望，讓展倩和她媽媽為難我麼？”
“你這話，我可以當作是你承認了麼？”展元道。
“……”展媚眼中淚水打滾，不是不承認。
“你知不知道！你險些就破壞了展家和裴家的聯姻！”展元突然吼叫起來，帶著他所有的憤怒，“你嫉妒展倩你再不喜歡她，你怎麼能拿裴家的將來開玩笑？你知不知道這是一場聯姻出事了會帶來什麼樣的影響？”
展媚突然抬起頭，“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可原先要跟裴歐聯姻的人是我！是我！”
“但裴歐不喜歡你，他喜歡的是展倩！”展元怒道，“你為什麼就不肯接受這個事實？你硬是要去跟她爭？你有那麼多的追求者，你為什麼一定要跟展倩去搶裴歐？”
“因為她媽媽搶走了我的父親！”展媚眼淚直流，“如果不是她媽媽出現，你當年就不會冷落我媽，我媽就不會在醫院鬱鬱而終！”
她就這一個父親，她無法去恨她的父親。
她隻有將她有的恨，移到展倩和展夫人身上！
展元聽著這個一向懂事的女兒說出的話，臉色烏黑，久久才說出句話，“我一直都不知道，你是這樣想……”
展媚哭得臉上都花了，“你以為我願意叫她媽媽嗎？我根本就不想叫那個女人，我希望她們母女離開展家！”
“你住嘴！”展元道，“展倩媽媽對你不薄……”
“我不要她對我好。”
“你小時候生病發燒，是她抱著你，是她關心著你。”
“誰要她關心我了，她和展倩隻想霸占我的家，霸占我的父親……”
久久，展司令悲痛欲絕，“她給你的是母愛，可你回報她的是恨，是我對你疏於教育了。”
展媚泣不成聲，雪白的臉上被淚水燒得紅通通的，癱坐在地上，“我恨她們母女，她們在這個家一天，我就會想起我死去的媽媽。”
“你住嘴。”展元又怒道，“展倩父親也死了，為什麼她沒有變成像你這樣？”
“不要拿我跟展倩打比！”展媚又突然叫起來，“她根本就不是展家的女兒，她也不是我姐姐！我還以為她五年前離開展家後不會再回來，誰知她現在又回來了，還搶走了我喜歡的裴歐！”
展元高大地站在她麵前，可怕地看著她，“所以……你就想雇人去殺了她是麼？”
空氣一冷。
安靜了。
展媚眼睛也定住了，隻是眼淚一直掉。
“裴歐已經在你過來之前，將他對你的懷疑告訴我了。”展元剛硬的臉上露出一絲痛心，“媚媚，他根本不信你會將今天的事息事寧人，所以剛才已經先過來告訴我了，但你果然不出他所料。”
“不……”展媚眼睛大大地睜著，“他們根本沒有證據，我沒有讓人去殺展倩。”
“我還是那句話。”展元道，“你說你沒有雇人去殺展倩，那你是否同意，我讓人著手調查這件事？”
展媚眸光，再一次停住了。
連哭聲停了。
展司令再次從她的反應中，得到了自己不想要的答案。
“我無法想象。”他合上了眼睛，悲痛歎息著，“我的女兒會做出這種事，會想殺害她的姐姐。”
展媚突然跪著爬過來，扯著他的衣袖哀求，“不，爸，我是你的親生女兒，你不能讓人查我！”
“你是在陷你父親於不義！”展元突然睜開眼睛，吼道，“你若是被查出害人你要蹲大獄知道嗎？而你父親我也將受到牽連！”
“爸爸，我隻是太恨展倩了！”
“你恨她你就可以殺她麼？”展元大叫著，“你恨她，你就可以拿展家和裴家聯姻的事開玩笑麼？你心腸怎麼可以如此歹毒？”
“我有她展倩惡毒嗎？”展媚抬起那隻被展倩打斷的打著石膏的手，又指著自己的臉，“你看她都把我打成什麼樣了，還敢說是我自己摔的，她展倩不過也就是在你們麵前裝好人，背地裡使陰的小人！一個卑鄙的女人！”
“你在她麵前放出封龍的照片，還意圖攪亂今晚的訂婚禮……”展元喝斥道，“如果她打你一頓，這件事就算完了的話，那就太好了。”
“不，爸爸，你必須為我出氣！”
“你還想出氣？”展元氣到無法相信，“裴歐是看在我的麵子上，才沒有將你雇人刺殺展倩的事捅出去，你該慶幸今晚他跟展倩的訂婚禮沒有被你打亂，不然第一個不會放過你的，將會是裴歐！這次訂婚若是出事了，你也害了展家！”
似乎也不願麵對這個令自己傷心的女兒，展元踏著沉重的步伐離開書房。
外麵劉將在迎候著他，“老爺……”
“從明天始，撤銷她的職務。”展元道。
“……是。”
劉將執行指令。
書房裡麵，展媚眼淚斷線望著展元的背影，“不，爸爸，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是你的親生女兒啊，你還記得死去的媽媽嗎？你不能這樣對我……”
展家與裴家聯姻訂婚的這一晚，前半夜星光璀璨，後半夜驚心動魄。
房間裡的氣氛，曖昧，迷離。
裴歐從展家下人那邊拿來了藥，一點點擦在展倩臉頰的傷痕處，那是被展媚抓了下的地方。
裴歐手指上的力量很輕，展倩坐在床沿邊，他拖過一張單人椅在她麵前，像撫摸般地一點點觸撫著她臉頰上的那道紅印子，儘管這道傷算不上很重……
可他偏偏擦得很暖昧，像一點點撩起火花，溫熱的體溫順著他的手指傳遞著。
“還痛麼？”
裴歐近距離，魅惑地看著展倩的眼睛。
他的氣息幾乎是噴在她的鼻息。
濃烈而有些奢貴的雄性荷爾蒙，撩拔著氣氛，拔弄著她的心弦。
“不……”展倩睫行扇了一下，垂了下去，“還好。”
她也不是什麼忍不了痛的人。
再說隻是被抓了一下罷了，這點不足一提的皮外小傷，她也沒喊過痛。
“你，不是同情展媚麼？”展倩問他，“你當時聽到我在她房間裡打她，看到我那麼惡劣的一麵，你現在有沒有對我很失望？”
裴歐撫在她臉頰上的手指停了一下，看著她。
“或者……”展倩很想知道他是怎麼看自己的，“知道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善良，你有沒有後悔認識我，讓我當你女朋友，以及和我訂婚。”
裴歐既然會看上她，那多少自己是有吸引他的地方吧。
“不巧。”裴歐道。
“……”展倩的心微微懸了起來。
“我也不是什麼好人。”裴歐英俊的臉龐上，黑眸帶著夜一般的鬼魅瑰麗。
“……”
“所以我們是絕配。”裴歐眼睛從她的眼睛裡移到了她的唇上，“你說呢？”
展倩看著她，眼睛一時定住了。
她為裴歐的話感到驚訝。
跟他不熟之前，隻覺得這個男人十分可惡，但似乎——之後裴歐每次都會給她意外的認識。
“是麼。”展倩低下了頭去，唇邊帶起一絲笑，“嗯，確實，我確實不該去該擔心。”
是的，如果有人惹了他，估記他的手段會更可怕。
“你這樣想就行了。”裴歐往後靠去，高大健實地身材即使是穿著西裝，也掩不住他的性感與風雅，“再說你剛才說什麼話，我同情她？同情一個企圖讓我未婚當場崩潰以及差點攪亂我訂婚禮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