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該恨的是陸白。”他道,“恨他為什麼沒有將這件事告訴你,恨他為什麼要瞞著你,為什麼他不對你知無不言,恨他為什麼總是將你瞞在鼓裡,為什麼那麼自私?”
“閉嘴……”
“如果他將這一切都告訴過你,那你今天聽到我說就不會震驚,就會有心理準備。”
“我讓你閉嘴……”
“他沒有將你當回事,隻是將你牢牢地禁錮在他給你設下的圈套中,讓你什麼都不知道。”南宮焱烈道,“你的身世,你的過去,你有權知道,但他掩蓋了這一切,完全沒有尊重你的想法與感受。他並不告訴你你是個公主,好讓你低卑地認為,你的一切都是他陸白給予你的,你應該對他感恩戴德!忠貞不二!”
安夏兒沒有一刻有現在難受,心臟像被千萬把冰錐紮著。
“這就是他的自私。”身後的男人說,“陸白總是高高在上,不容許任何人在他麵前有優越感,任何人在他麵前都必須服從。”
安夏兒除了痛苦無法形容此時的感受。
她愛陸白嗎?
愛。
她難過嗎?
難過。
她怪他嗎?
怪……怪他為什麼不早點告訴她。
他不總是說嗎,如果遲早都要麵臨的事或困難,一定要早點解決了,不然堆積到以後會更加麻煩。可是為什麼?為什麼陸白不把這件事早點告訴她?
“因為他要讓你覺得,你沒有資本離開他,你離開他會一無所有。”南宮焱烈笑道,“而且讓你在他麵前,永遠隻有低頭服從的份。”
安夏兒一回頭,瞪大的通紅的眼睛裡飛灑出淚水,“滾出去!南宮焱烈,我讓你滾出去……”
南宮焱烈手指猛地捏緊著她的雙頰,“你沒有跟我說滾的權利,你現在在我的地盤上,可憐的西萊公主殿下!”
“……”安夏兒淚水洶湧地滾流而下。
“而且你該感謝我,如果不是我你永遠都不會知道這一切,你將被陸白騙一輩子!”南宮焱烈無法忍受這個女人對她的無禮,“你因為我為什麼讓你跟他離婚麼,因為你本來是我的……”
“呸!”
安夏兒淚眸泛紅,朝他臉上吐了口口水。
南宮焱烈整個人愣了一下,無法相信。
當他看著安夏兒時,黑目中的憤怒消失了,換之是無以形從的冰冷。
是那種沒有情緒的冰冷。
……和決然。
他緩緩揚起唇角,用拇指拭去臉龐上安夏兒的吐液,用一種陰寒的眼睛看著她,“你會後悔的,女人,因為西萊王室會將你許配給我!”
“滾。”
安夏兒目光空空的,絕望之極。
“我不會消失。”南宮焱烈再次痛擊著她的心靈,“以後你生命中的男人隻有我,我會讓你確切地體會到這一點!”
“還有。”他不留餘力地要從她心裡抹去陸白,“你對陸白的感情非常幼稚可笑,你以為你在他心底有多重要,但最終重要不過他對權利利益的重視,為了不讓微微將你告上國際法庭,他根本不顧及你的感受將微微接回了你們的住處,還有,聽說帝晟集團旗下的‘ds大型真遊’虛擬真人遊戲又要上市了,看吧,他的心思仍然在他的商業上,並沒有全心全意找你。”
看著安夏兒蒼白的臉色,南宮焱烈手指描繪過她抖動著的唇,殘酷地笑著轉身了。
祈雷站在門邊,低著頭。
“好好照看著她吧,這是你的榮幸。”南宮焱烈走出門口時對他道。
“是,南宮先生。”祈雷鞠下首。
克勒候在外麵,見南宮焱烈出來,“少主,要回去麼?”
“不。”南宮焱烈一秒鐘冷下臉,“該問問喬伊,停止保胎後,為什麼她沒事!”
來到醫務室後,麵對南宮焱烈的逼問,喬伊道,“少主,我確實沒有給她打安胎藥了,可能是她現在的胎象穩定了。”
“穩定了?”南宮焱烈高大的身軀步步逼近,陰寒之極,“你原先不說她這情況難以生下三胎?即使保胎也不是一定會生下來?你現在跟我講她胎象穩定了?”
“不……”喬伊臉龐流著汗,“少主,我原先說了,上回給她照b超時,發現她肚子裡有一個胎兒緩慢成長了,可能那個胎兒會自主終止妊娠,最終生下另兩個。”
“……”
南宮焱烈咬著牙。
他就不該同意讓喬伊給安夏兒保胎!
“少主,那……您的意思是準備怎樣?”喬伊聲音有點抖地問他,“現在她肚子大了,做流產手術已經來不及了,她也會有危險。”
南宮焱烈手握得關節作響!
“我現在隻給她打一些營養針,保證她的身體機能,因為如果不保證她營養的話,她滿足不了胎兒的營養攝取,最終會身體枯竭。”
南宮焱烈臉龐上牙關隱浮動,那個女人將是他的……
他會讓那個女人變醜?
讓那個女人被肚子裡的孩子給吸得瘦骨如柴?
“不。”他驀地笑起,“繼續給她提供營養,但是,從現在開始不要給她做任何保胎的措施,任何!讓她肚子裡的孩子自生自滅!”
喬伊低下頭,“但如果……到時她生下了孩子,怎麼做?”
南宮焱烈一個狠厲的眼神,“我要讓她的孩子有命出生也沒命活在這個世界上!”
喬伊明白了他的意思,“……是。”
南宮焱烈手緩緩撫他那隻眼睛,仿佛現在還在痛著,“用他陸白的孩子一命,償還我一隻眼睛,也是應該的吧。”
……
安夏兒抑鬱了,精神經常處於消極的狀態,時不時就會流眼淚,茶飯不思,有時在窗前一坐就是一整天,回過神,就是晚霞漫天的傍晚。
喬伊和女仆的話沒有用,接下來的每一天,她都難以進食。
即使吃了,也不多,完全靠輸液維持著她身體每天的營養需要。
兩個星期過去,祈雷看著她有所瘦削的臉龐,眼睛掩蓋不住地通紅,他接下了女仆的工作將餐車推到她旁邊,“夏兒……我不會擅長安慰人,但我覺得你不該這樣脆弱,要保重你自己。”
安夏兒眼瞳空空地看著外麵,好像完全不想說話。
“陸先生會來的,一定會的。”祈雷道,“所以吃點東西吧?”
他用碟子盛了一些食物,端到她麵前。
“我會不會在這裡死去……”安夏兒唇緩緩動著,“永遠也脫離不了南宮焱烈的桎梏了。”
“……”祈雷端著的碟子停在空中,“我們不是說了,要一起想辦法的嗎?我是過來負責照顧你的,現在還沒有帶你出去,你可以怪我。”
“沒有……”安夏兒低低地說著。
“不,你可以怪我,夏兒。”祈雷道,“我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又或者是陸先生那邊發生什麼阻礙他們找到這裡的原因,但是,我不能像那些厲害的特工一樣將你救出去,就是我的能力不足……你曾經救過我一命,如今我卻沒有想到逃出去的辦法,我也很著急。”
“沒有……”安夏兒頭靠在椅子上,發絲從臉頰兩邊落下來擋著,擋住了一些眼睛,“沒有辦法逃出去的,裡裡外外都是他的人,跑出去也不知是什麼地方,你跑被抓到了會死,我跑,被抓到了繼續關在這,逃不出去的……”
“機會是要找,並且要等。”祈雷用力地道,“但不能放棄希望。”
“希望……”安夏兒唇角苦澀地動了下,“希望緲茫,不是嗎。”
“但不代表沒有。”
“你也來安慰我嗎?”安夏兒緩緩看向他,“……我現在看起來,是不是特彆可憐?”
“……”
“懷孕了,丈夫不在身邊,卻被敵人關著。”
“夏兒,不是這樣。”祈雷說,“你不是這樣不樂觀的人,一向都不是。”
“陸白說。”安夏兒緩緩地動著,“如果哪一天我跟人走了,對,就是錦辰他們回來的那一次……我就是走到天涯海角,他也會找到我。可是為什麼,為什麼現在他還沒來?”
“隻是現在沒來,但他會來!”祈雷趕緊說道,她幾乎每天都會重複這個問題。
“還是,他根本沒有那麼愛我。”安夏兒喃喃地道,“或者說,一直以來是我自以為是。”
“夏兒,彆這樣說了……”看著這樣的安夏兒,祈雷擔憂極了。
“我最重要的人,我緊緊依靠的丈夫,我視若神明的他。”安夏兒腦海中浮現著那個頎長優美的身影,那張清冷到令人感覺遙遠的麵孔,“他對於我的失蹤,根本就沒有那麼重視,不然他肯定早就找到我了……不是麼?”
“夏兒!”祈雷蹲在她麵前,握著她雙臂猛地一晃她,“你在想什麼?你忘記他對你的好了?他是寧願冒著商業機密被泄露都尊重你的意思放我走的男人!你什麼都能懷疑!但你不能懷疑陸白!”
“……”安夏兒看著祈雷,目光空洞。
“你這樣下去,在陸白找過來之前,你就會崩潰!”祈雷放輕聲音,“打起精神來,吃飯,就當是為了你肚子裡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