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開在巷子裡的柳葉刺青店推開了門,路燈落在柳煙眉心上,她指尖夾著根細長的煙,踩著高跟鞋往巷口走去。
手機嘟嘟地響著,那頭的人裝死了明顯不想接。
柳煙冷哼一聲,來到路口,伸手攔出租車。
這兒是黎城的“情人街”,魚龍混雜,男人多,女人更多,出租車更不好攔,攔了幾輛後,沒攔到,她有點後悔今天沒自己開車。
“嗶嗶。”
一輛黑色路虎隨著聲音停下來。
車窗搖下,周揚笑著探頭,“煙姐,去哪啊?我送你。”
見是周揚,柳煙也不跟他客氣,握住車門,說道:“灰燼酒吧。”
“找誰啊?”
“未婚夫。”
話音一落,車門也開,柳煙看到坐在後座一身製服的男人,喉嚨一卡。情人街燈光總要比其他地方的燈光更紅一些,聶攰緩緩轉頭過來,眼眸如深墨,他靜靜地看著那女人。
六年未見。
他輪廓深了許多,線條鋒利,眼眸也更鋒利。
頭發倒是依舊那般短。
柳煙抬腿的腳步頓了下,她抬起手,咬住煙,吸了一口,跟他對視半響,卻對著探頭看好戲的周揚道,“你車裡載著人呢,我就不打擾了。”
周揚一聽,眉梢全是戲謔,“老同學啊,怎麼會打擾,這車四座的,加你一個綽綽有餘。”
“砰—”不等周揚說完,柳煙反手關上了門。
自此至終,聶攰都沒說一句話。
柳煙抬腳踹了下周揚的車門,道:“開車,彆擋路。”
周揚回過頭,看著她笑,“真不上車?不敘敘舊?”
柳煙咬著煙,“滾。”
“哈哈哈,好。”周揚坐正身子,笑著啟動。柳煙拿起手機,繼續撥打那膽小如鼠的紈絝子弟。
餘光是路虎的後尾車燈。
一閃一閃。
電話依舊沒人接,柳煙也攔到了出租車,上車後,她不再撥打電話,很快,車子抵達了灰燼酒吧。
她開了車門,撥弄了下頭發大步走進去。
*
綠燈亮起,斑馬線的行人總算走完,周揚再次啟動車子,他挑了下內視鏡,看一眼聶攰。
“聶帥回家還是?”
聶攰抬眼,語氣清淡,“回家,隨後,你順便在樓下等我一會兒。”
周揚一聽,挑眉問道:“不休息?你身上還帶著傷。”
“這點傷不算什麼。”
周揚愣了下,隨即笑道:“這點傷?....”
這哪是一點傷。
簡直要命好嗎。
“行,聽聶帥的。”
聶攰住的還是他母親在黎城的老房子,位於市中心,偏偏又是老小區以及城中村,周揚車子剛停下就被單車刮了下。那女生慌得一直彎腰道歉,周揚笑著說沒事,後座車門便打開。
一身軍色製服的聶攰走下來,突如其來的這麼一位兵哥,女生愣了下,看直了眼。周揚挑眉,又說了句沒事,轉而跟上聶攰的腳步,兩個人一前一後走進巷子裡,周揚看著這環境,歎口氣道:“我不是嫌棄這裡啊,但我認為你可以換個環境養傷。”
聶攰拿鑰匙開門,道:“家裡什麼都有,沒必要換。”
周揚頓了頓,手插褲帶跟著他上樓,說:“行吧。”
身份的原因。
聶家如今雖住在京市大院,但行事也很低調。
上了樓。
聶攰換上常服,白色襯衫跟牛仔褲,他挽好袖子,對周揚說,“走吧。”
周揚看了眼他家房子,依稀記得以前讀書的時候,也是來過他家了,這些年在商場裡沉浮,柳煙家越搬地段越貴越奢華,聶攰卻還是原來那樣。
“你的傷真不要緊?”上車後,周揚問了句。
“不要緊。”
“那去哪?”
“灰燼酒吧。”
周揚握著方向盤的手一頓,緊接著,他笑起來,“嘖,我就知道你對煙姐的未婚夫感興趣。”
聶攰靠著椅背,一聲不吭。
車子啟動,拐出狹小的巷子。周揚笑夠了,揉揉唇角,點燃一根煙,煙霧繚繞,他開了窗。
說道:“煙姐的媽媽三年前去世,煙姐接了柳氏集團,柳老爺子身體不太好,有很多想法,煙姐很多時候需要照顧他的想法。”
他補了最後一句,隨後看一眼聶攰。
路燈斜斜打進來,聶攰的臉忽明忽暗,他沒有應話,當然也知道她這些年跟他越來越遠的原因。
沒有聽到他回答,周揚並不意外,抵達灰燼酒吧。
酒吧招牌是一根細長的煙正在抖落煙灰,聶攰推開車門走下去,直接走上台階,來到吧台屈指敲問酒保:“你們老板在哪間包廂。”
酒保戴著頂鴨舌帽,從發間可見染了一頭粉色的頭發,他抬眼說道:“直走,右拐,第二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