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夏決定帶阿免去,絕不是心血來潮。
小丫頭資質極好,但卻是白紙一張。
寧夏能護她一時,護不了一世。
還是寄望於等躲過了黃金家族的追殺,小丫頭能有所成長,獨立翱翔。
小丫頭本雀躍不已,再聽說不讓戴鬥笠後,連退好幾步,定在原地。
“傻丫頭,試試這個。”
忽地,寧夏伸手送出一團團薄薄的透明霧氣。
小丫頭伸手接過,怔怔盯著寧夏。
寧夏含笑,“拿去房間,解下鬥笠,覆在臉上。”
小丫頭依言照做,不多時,房間內發出尖利叫聲。
啥時,一個鵝蛋臉的小丫頭從房間衝了出來,紮著一個馬尾,鼻尖生著幾粒芝麻點,俏皮可愛。
“大哥,我太開心了,啊,啊……”
小丫頭拉著寧夏的大手,繞著原地不停地轉圈。
自曉事以來,小丫頭一直被自己恐怖的容顏而困擾。
若不是一直隱居,遠離塵囂,小丫頭恐怕早在眾人的指指點點中徹底消沉、抑鬱。
今天是她第一次不用帶著鬥笠見人,她心裡的歡呼和雀躍任何人都不能體會。
笑著叫著,小丫頭忽然掉下淚來,寧夏輕輕拍著她的肩膀,並不勸她。
看著她如此釋放,寧夏覺得這一段的辛苦沒有白費。
這件珍貴的傀儡麵具是他拆掉寧小骨的一張麵具而改製,悄悄施工,耗費小半月才成。
小家夥哭了好一陣,終於停歇,開始在田野裡像風一樣奔跑,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
太陽爬上東山頭時,西邊的天際馳來一輛黑色的馬車,兩匹神駿的龍駒像是在天際燒出兩團焰火。
“君兄,久等了。”
房中達現出身來,遠遠抱拳。
寧夏攝過小丫頭,真元放出,身形拔起,直上雲霄。
成就築基境,他還是頭一次體驗這種馮虛禦風的感覺。
小丫頭緊緊扒住寧夏手臂,緊咬嘴唇,一雙靈動地眸子寫滿了興奮。
寧夏踏上車駕,向房中達拱手一禮道,“帶著我家小妹,不會給方兄添麻煩吧?”
房中達揮手,“哪裡的話,君兄的妹子就是我的妹子,再說,隻是一場酒會,吃吃喝喝,人多還熱鬨。”
房中達暗中收集過君象先的資料,所得寥寥。
倒是弄到了小丫頭的資料,知道他和一個年老體衰的妖族,一直生活於此。
聽說君象先是被爺孫倆所救,暫居於此,也為報恩。
交朋友,誰不願意交重情重義的?
龍駒馳出近一個小時,在一座城門前降下。
隔得老遠,就瞧見了巍峨的城樓,待車駕落定,便越發驚歎於此城的雄偉。
足有二十餘丈高的城牆,仿佛修到了雲霄中。
房中達出示了令牌,立時有城門官迎了出來,恭請房中達的車駕入內。
寧夏透過車窗打量車外,不禁暗暗感歎,族群真成不了文明傳遞的障礙。
這裡的城池,和人族的城池相比,除了粗獷一些,幾乎看不出多少差距。
沿街叫賣的各色百貨,少了很多,但熱鬨程度絲毫不差。
寧夏覺得這裡的百貨少,可落在小阿免眼中,仿佛來的異世界。
小丫頭覺得自己的一雙眼睛完全不夠用了,看什麼都新鮮,看什麼都好奇。
沿街各式的小吃,最是吸引她,寧夏甚至聽到小丫頭吞咽口水的聲音。
半個小時後,馬車在一個喚作“光明苑”的地方停了下來。
跟著房中達一路穿行在光明苑的熱鬨景致中,小丫頭看得直迷眼,房中達卻在悄悄打量寧夏,想從他眼中讀到些特殊的內容。
奈何,寧夏眼神平靜,絲毫沒有驚訝。
房中達忍不住道,“君兄,此間景致,當是安陽府第一,莫非還不能入君兄法眼?”
寧夏道,“還行吧,隻是照貓畫虎,難免落了下乘。”
“君兄,此話何意?”
“這裡的景致,單個看,的確都有可觀之處。但湊到一起,難免鬨哄哄,好像完全是堆砌在一起的。莫非房兄不覺得,太熱鬨了麼?”
“聽君兄這麼一說,還真是太熱鬨了,讓人目不暇接,全是重點,便毫無重點了。”
房中達大讚,“若非君兄見識,誰能堪破其中謎題。”
寧夏擺手,“房兄謬讚,若我所料不差,這裡的景致應該是工匠們仿人族園林而建,隻是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硬生生湊在一起,實在可笑。”
便在這時,一道爽朗威嚴的聲音傳來,“盧某還是第一次聽人如此品評光明苑的勝景,言語雖然刺耳,確令盧某無可辯駁。”
話音未落,一個緋衣中年踏上了左側遊廊,他身後跟著十餘人,皆麵帶官氣,一看便知是久居人上之輩。
“見過府君,大參,資政,還有諸君。”
房中達躬身一禮,很是鄭重。
寧夏素手而立,並不見禮。
這幾人的到來,他的神識早就感知到了。
並關八鎖的妙處之一,便在於一鎖加持,神識外放,不為人察。
當初寧夏感知半徑太低,神識太弱,也不足以長時間,神識外放。
如今,他已修到神識三重,三鎖在身,感知外放已是他出外的標配。
他總覺得自己的人生像是網絡的主角模板,好似有個無量作者,總要編排出大量的事故,演繹一出總有刁民想害朕。
他不得不時時小心,處處在意。
“這位一定是三爻山的君道友吧,在下盧秉義,忝為安陽府府君,郡望北辰海。”
盧秉義先拱手一禮。
君象羽的情報,房中達早就報給他了,是盧秉義主動提議,房中達才敢做主將寧夏請來。
因為今日的宴會並不像房中達所說,隻是個酒會,吃吃喝喝就完事,而是有著重要的內容。
房中達才進門,盧秉義就收到消息了。
對三爻山君家的人,盧秉義還是很看重的。
畢竟各大妖庭再怎麼折騰,真空世界才是妖族的主世界。
那個世界,最盛行的卻是血統論。
當然,盧秉義不會聽風就是雨,對寧夏的身份,他在腦海裡也是劃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他本想著安排試探一下,卻沒想到寧夏進門就來了這麼一手,讓他大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