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護士衝進來的時候, 印入眼簾的是跪在地上鼻青臉腫的老婦、滿頭鮮血的老頭、以及揮舞著拳頭麵貌猙獰的青年男子。
她一哆嗦,怯生生地退了出去,小跑著去叫保安。
陳月洲敲了敲麥克風:“韓佳梅, 現場是不是很亂?”
韓佳梅被眼前的情景嚇得半死, 聽到陳月洲叫她, 小心翼翼地應了聲:“嗯。”
“拿出手機,拍照。”
“啊?”韓佳梅使勁搖了搖頭。
這難度也太高了, 萬一羅楚軍扭過頭剛好看到自己, 豈不是她也要被胖揍一頓?
陳月洲知道她不敢, 耐心勸解:“聽著, 可能對你來說難度比較高, 但是,病房裡沒有攝像頭, 你如果不留記錄,等一會兒保安趕來了, 他們一家人串通一氣說不是打架隻是不小心磕磕碰碰的,下次再想遇到這種場景可是很難了。”
“可……”
“這或許是羅楚軍長這麼大第一次揍他爸,老頭這次挨了揍,以後怕是不敢再輕易對老太太出手了,等老頭清醒下來, 羅楚軍如果追問這些破消息是從哪兒來的,你覺得你的日子能好過?”
“我……”韓佳梅頓時眉心一陣刺痛。
對啊, 從她鬼迷心竅給公公倒上那杯藥酒時, 她就已經踏上了不可回頭的路了……
韓佳梅抬頭, 看著眼前跪在地上抱頭痛哭的婆婆、陷入昏厥的公公以及雙眼通紅、懵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羅楚軍,一時間內心百感交集。
她以為自己會哭。
等哭夠了,上去一把抱住自己的男主角,告訴他:“彆怕,我還在這裡,你還有我。”
可當她試圖擦拭眼眶時,卻發現眼角乾乾的,一滴眼淚都沒有。
破碎的玻璃杯倒影中,她的唇角竟然是微微上揚的。
韓佳梅呆呆地看著那滿是裂痕的玻璃碎片拚出的自己,一時間竟然無法置信。
明明一周前還愛這個男人愛得肝腸寸斷,為什麼此情此景她居然在笑?
這時,電話那頭傳來陳月洲悠悠的聲音:“韓佳梅,是不是看到他們一家現在這麼倒黴,你心裡特彆開心?特彆想哈哈大笑,嘲笑他們一家子孬種,幸災樂禍羅楚軍也有今天?”
幸災樂禍?
嘲笑?
她?
韓佳梅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
羅楚軍是她的男主角啊!是帶她逃離孤獨和無助、給她愛和美好生活的人,她怎麼會……
可……
可是心裡好痛快啊……
和羅楚軍交往這麼多日子,此時此刻居然是她覺得最痛快的時候……
為什麼會是這樣子……
這不是女主角的劇本啊……
“聽著,韓佳梅。”陳月洲戳了戳麥克風,“我不管你現在心裡怎麼想的,但是隻要你現在還想繼續在北川立足,就立刻拿起手機拍照,我不能保證彆的,但至少能保證你三年內不用發愁在北川立足的本金,也不用發愁會遭到羅楚軍騷擾。”
韓佳梅聞聲內心“咯噔”一聲。
她小心翼翼地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新買的美圖M8S,騷粉色,是她賣掉羅楚軍送她的訂婚項鏈換來的。
曾經那麼珍惜和寶貴的項鏈,拿到金行兌換的時候她還猶豫過,但當手握著厚實的人民幣,站在琳琅滿目的手機櫃台前,再也不需要給羅楚軍打電話要錢就能購物的自由感讓她恍惚。
愉悅。
特彆的愉悅。
和享受羅楚軍給她的愛情截然不同的愉悅。
沒有作為一個女人被戀愛填滿時的充實,可作為一個人的自由感卻讓她爽得頭皮發麻。
這麼說起來,自己並不是今天才開始鬼迷心竅。
或許是從住到瀚城花園被羅楚軍暴打、被陳月洲嘲諷的那天起,她心底就已經覺醒了某樣絕對不屬於一個女主角該有的yù望。
韓佳梅將手機藏在袖子裡,僅露出攝像頭,進行了一組連拍,給陳月洲發了過去。
接到組圖的陳月洲勾勾唇,丟掉手中的紅薯皮,賤兮兮地笑了,他道:“韓佳梅,發來這組照片,現在開始我們兩個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你明白吧?”
韓佳梅硬著頭皮答:“我知道。”
“你公公有心臟病吧。”
“是。”
陳月洲陰鷙地笑:“你知道怎麼做吧。”
韓佳梅:“……”
陳月洲笑意漸濃:“你想要等分手之後,天天被一個男人利用警察的職務之便來威脅恐嚇嗎?哦不對,你或許分手都分不了。”
韓佳梅握著手機的手開始抖。
陳月洲繼續:“醫院是公共場合,除了病房和衛生間這種私人空間外,到處都是攝像頭,以你公公的身體狀況,八成會轉移去待觀察室病區的病房,非特殊情況應該會選擇二護……簡單來講就是隻要你不按救急鈴,護士兩小時才會來巡房一次,懂我的意思嗎?”
韓佳梅咬下牙:“我……我知道了。”
陳月洲滿意地結束了對話,他打開微博,聯係之前用張曉雅紅了把的北川地方新聞大V:[還記得我是誰不?]
對方回信很快:[記得記得,私聊我有事兒呀?]
[我還有大新聞,要嗎?]
[要啊,你還有啊?]
[最近不是搞什麼警察活動麼?我有市局警察公共場合毆打老人的組圖和更勁爆的大消息,你怎麼看?]
[臥槽,哥們兒你行啊!在哪兒呢?]
對方發完上一條又補充一條:[這次你就給我獨家吧,彆給彆人發了,以後你有這事兒咱倆合作,我保證你隱私安全,你保證給我獨家,你看怎麼樣?]
[我考慮考慮。]
[彆呀,那這樣,我給你分成如何?]